麥麥青芒 作品

第464章 到不了的渡頭

    “請問牡丹渡怎麼走?”凌蕭攔住一個行人,垂首問道。

    “牡丹渡......”行人搔著頭皮,一副想說但說不出的樣子,掙扎了半晌,忽然張口,嘰哩哇啦說了一連串凌蕭聽不懂的話。

    旁邊一個熱心大姐湊過來道:“哎呀,你別問他了,他不會說官話。你想去牡丹渡啊,沿著這條街往前一直走,第四個渡頭就是。”

    我明明學會了西南方言啊,凌蕭心道,又想起趙菁蕪的話,虞州山頭多,方言也多,他大概只學會了殞劍山的話,芙蓉浦的就聽不懂了。想及此處,心中不禁有些洩氣,他對那位大姐微微頷首,道了聲謝,便牽馬快步向前行去。

    第四個渡頭......他在心中默唸著,一路疾行,可走了小一刻鐘也沒見渡頭的蹤影。

    該不會是那人指錯路了?他心道,不由加快了腳步。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忽然熱鬧起來。他連忙快走幾步,一看,是辛夷渡。

    終於過了第一個渡頭,他心中有了底,精神百倍地向前行去。又過了兩三炷香的功夫,前方又迎來一個渡口,這次是青囊渡。

    青囊......好古怪的名字。他心道,繼續向前行去。此處人跡已經稀少起來,他翻身上馬,揚鞭疾馳,又過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到了下一個渡口。

    此處人跡已經十分稀少了,他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得不太對勁。青阮怎麼會選一個這麼遠的地方碰頭,何況此地與殞劍山的方向相反,根本不在他們回程的路上。

    懷揣著疑問,他一路疾馳到第四個渡頭,遙遙望見“牡丹渡”三個大字,心中才有了些底。

    又抽了一鞭,胯下坐騎飛奔到近前,只見渡頭上聚了一群赤膊漢子,正蹲在地上圍成一個圈吃飯。除了這些人以外四下再無人煙,只剩鱗次櫛比的渡船隨著水波有韻律地搖晃。

    “諸位,”他勒馬上前,“可曾見到一位與我年紀相仿的公子,身穿藍色長衫,大概也騎著馬。”

    一眾大漢面面相覷,半晌,站起來一個看起來略為靈光的。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油汗,嘴裡還嚼著方才吃進去的烙餅,含混不清道:“你說啥?”

    “......”凌蕭這才想起此處官話不通,張了幾次嘴,終於選了個他認為最簡明的方式,一面比劃一面道,“一個公子,跟我差不多大,差不多高,穿藍衣,騎白馬,你們見到了嗎?”

    那人撓了撓頭,其餘大漢紛紛好奇催促,他才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什麼。眾大漢鬨笑起來,又有人說了什麼,他皺眉呵斥了一句,問話那人似是有些著惱,嗷嗷叫著懟了回去。如此,統共還沒說上幾句,一眾大漢竟然都紅了臉,你一言我一語,呼呼喝喝的,看樣子馬上就要打起來。

    凌蕭心下焦急,不欲再與他們浪費時間,四下看了看,只見滿目蕭條,的確不像是碰頭的地方,可心中又抱著一絲僥倖,萬一果真是此處,青阮只是比他腳程慢了一些,現在走了豈不就錯開了?

    如此躊躇半晌,方才起了衝突的幾個大漢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但依舊沒有出手的意思。凌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會兒,幾次忍不住想要讓他們閉嘴,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一炷香的時間,他在心中暗道,再等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後如果青阮再不來,他就沿著方才的路線找回去。

    然而一炷香很快就過去了,不僅他等的人沒來,方才還吵得熱火朝天的大漢們也休了戰,匆匆扒完了飯便回到船上繼續卸貨。

    他再也等不得,翻身上馬,沿著原路找了回去。

    一路上心頭滾過一萬個可能性,正在琢磨第一萬零一個,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虞州的渡口都用花卉命名,那會不會有兩個名字相近的渡頭,而他在混亂間聽錯了?

    想著,他隨便抓了個路人,什麼廢話也沒有,直接道:“牡丹渡。”

    誰知那人竟然立刻就給他指了與方才完全相反的方向,又比了個三,大概是說前面第三個渡頭就是。

    他一愣,又道了一句:“牡丹渡。”

    那人見他又問了一遍,不由想了一下,忽然一拍腦門,又指了指他方才去過的方向,比了個二。

    這下凌蕭基本確定,應該的確是有兩個名字讀音相近的渡口,而青阮跟他說的是另一個,就在他們分別之處不遠。

    可什麼花卉的讀音與牡丹相近呢?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他牽著馬走入熙攘的人群,慢慢地,又回到了方才堵塞之處。

    方才的混亂傷損慘重,便是過了這許久,擁堵的人群也還未完全疏散開。他在人流中磨蹭了好一會兒,前方終於動了起來,他也顧不得衝撞行人,牽著馬一路疾行,不用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第三個渡口。

    只見牌坊上三個端端正正的大字:木丹渡。

    木丹?木丹是什麼花?他在腦中搜索了一下,沒有答案,便又放眼望去。這個渡口比方才的牡丹渡繁榮許多,人頭攢動,一時間根本看不過來。

    他找了一會兒發現不行,便揚聲喊了起來。可經過方才一事,行人走失的甚多,滿渡頭都是找人的喊聲,饒是他再中氣十足,也被淹沒在眾口之下了。他心下一急,也顧不得許多,一躍上馬,腳踩馬鞍,站到了馬背上。

    尋常哪裡見得到這樣的功夫,周圍人都被他漂亮的身手驚了一跳,人也不找了,紛紛仰頭望著他。聽他一遍遍地叫“青阮”,有幾個好心人也幫他喊了起來。再加上天性好玩的孩子和愛湊熱鬧的青年,不多時,整個渡頭的人都魔怔了一般,竟然一起山呼起了“青阮”。

    喊著喊著,忽然有人覺出不對,互相問道:“青阮......這說的是不是小阮哥兒啊?”

    凌蕭耳尖聽到了“小圓鍋”三個字,連忙扭頭找到了說話之人,道:“沒錯,就是小圓鍋!你可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