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節 來日方長

    周圍的竊語聲漸漸大了起來，葉青青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唸，我可以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丟其臉皮，痛其體膚……數到三我就站起來……一……二……



    在三將來之際，葉青青肩上突然一沉，一件暗紅色的西裝將她兜頭罩住，有人一把抱起她往人群外走。



    竊語聲又漸漸小了下去，葉青青埋在西裝外套裡，聽見頭頂響起謝辭似嘲似笑的聲音:「青青啊，你好像總是在用尺度挑戰我的想象呢。」



    不知怎的，葉青青在這個尾音的「呢」聽出來一點旖旎味道，她縮了縮，感覺臉紅了。



    她小聲反駁:「我才沒有呢。」



    19.



    坐電梯的時候遇到了蘇婉跟謝明遠二人，他倆看見謝辭有些驚訝:「小辭，你怎麼上來了？還有你這抱的是——」



    謝辭看了一眼懷裡一動不動裝死的葉青青，他微微頷首:「青青睡著了，我抱她上來休息。」



    謝明遠和蘇婉笑著對視一眼，沒說什麼，兩人相攜出了電梯。



    謝辭用腳踢開房門，他把葉青青放在床腳的皮沙發上，然後就出去了。



    直到房間裡沒動靜了，葉青青才小心地從西裝裡探了頭，她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在裡面憋了太久。



    葉青青摸了摸心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低頭一看，她可真是個小天才，跌倒得如此恰好，禮服成功由抹胸式變為了露臍式……



    她哀嘆得真情實感，沒注意什麼時候謝辭已經站在了門口。等她看見他時，對方已不知盯著她打量了多久。



    葉青青怒道:「流氓！」



    「我敲門了，是你沒聽見。」謝辭一臉無辜地走進來，他把手中的短裙扔給葉青青，又促狹道，「再說——恕我直言，真沒什麼好看的。」



    葉青青一把扯下西裝扔在他臉上，然後氣壯山河地吼出了一句:「滾！！」



    20.



    插播小劇場。



    謝辭:「我這英雄救美的戲碼演得怎麼樣，帥不帥？嘻嘻。」



    葉青青吭哧吭哧從他懷裡下來:「過家家這個遊戲我五歲開始就不玩了。」



    謝辭:「……」



    21.



    時間來到了一個月以後。



    此時的葉青青跟謝辭在雙方家長的積極推動下，終於相看兩厭地同居了，還美其名曰是為了給以後的婚姻生活打下堅實基礎。



    可現實卻是，謝辭每天都不忘提醒葉青青別把小白臉帶到家裡來，已被金錢收買的葉青青總不能解釋說當初是故意噁心你才那麼做的，只好憋紅了臉自暴自棄似的回一句:「你也是。」



    「放心。」謝辭，「我冰清玉潔，我潔身自好。」



    葉青青:「……你臭不要臉。」



    儘管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但其實他們碰面的機會很少，因為謝辭這個霸總真的很忙，總是早出晚歸。



    葉青青樂得清淨，拿著謝辭的黑卡刷刷報了好幾個興趣班，什麼嗩吶培訓班、川劇變臉集中營、全國陀螺聯盟……勢必要為中國傳統文化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葉青青是忙得高興了，可坐在總裁辦公室的謝辭看著手機上的賬單信息卻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這個女人，果然與眾不同。



    22.



    這天謝辭下班很早，八點半左右就到了家，葉青青恰好不在。



    等他衝完澡下樓時，別墅裡依然沒有其他動靜，謝辭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沒給她打電話，而是搬了書房的筆記本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辦公。



    電視裡財經新聞放著，謝辭專心工作，時間悄悄地流逝，不知不覺就滑到了十一點。



    謝辭勾下架在鼻樑的眼鏡，有些疲倦地按了按後頸。他起身到中島臺倒了杯牛奶，剛掏出手機想打給葉青青，就聽見玄關處傳來了聲響。



    葉青青換了鞋走進來:「咦？你在啊，剛下班？」



    「嗯。」否定的話在嘴邊滾了一圈兒就變成了肯定，謝辭又倒了杯牛奶，「你呢？怎麼這麼晚回來？」



    「下午的時候和社長一起去了敬老院慰問演出。」葉青青將牛奶一飲而盡，她拍了拍手邊的嗩吶，笑嘻嘻地說，「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吹一首？」



    謝辭:「……倒也不必。」



    23.



    葉青青是真累著了，以至於後來謝辭跟她說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她迷迷糊糊地衝了澡，然後一夜好夢到第二天的晌午。



    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葉青青睜著惺忪的睡眼去摸手機，摁了半天都沒反應，後知後覺發現好像是沒電了，她又爬到床尾給手機插上充電線。



    正打算進行每日流程給螞蟻莊園的小雞餵飯，誰料剛一開機，通知欄彈出的無數條消息瞬間把手機卡死，叮咚聲甚至跟不上一直彈出的消息，不間斷的振動讓葉青青虎口發麻，成功驅散了她的睏意。



    葉青青給手機解鎖，才發現大部分的消息都來自於微博，她有些莫名地點進了微博。



    一分鐘後。



    葉青青:蒼了天了，誰把她的微博賬號給起底了……



    24.



    事情得追溯到三個小時之前，謝氏集團的公關部部長收到了一條直接來自於謝明遠的指令，他誠惶誠恐地完成了任務。



    這任務就是用集團的官博轉發三個月前官宣謝辭和葉青青訂婚的那條微博並附上以下文案——



    「@謝氏集團:同居一個月紀念日快樂！@謝辭@今天你看霸總文了嗎」



    就是這個騷氣絕頂的艾特起底了葉青青，早就疑惑葉青青何許人也的網友們如同聞著了腥味的狼，他們魚貫而入，徹底爆破了葉青青的微博賬號。



    葉青青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沙雕賬號是怎麼給暴露的，平時點贊都不超過十個人的動態現在評論都已過了萬。



    尤其是葉青青最新的這條動態「@今天你看霸總文了嗎:嗩吶學了一週，感覺完全掌握了其精髓，老師也誇我，說聽我吹一曲，他再也不腎虛。/害羞」下評論得最多。



    葉青青猶豫兩秒點開評論，看到前排第一的是一個認證的紅 v 賬號，看頭像是個女生，她說:「什麼嗩吶真的笑死人，完全是村姑啊村姑，請問寧配得上謝辭嗎？寧配嗎？」



    看到這兒，其實也沒有往下看的必要了，一條微博下網友的態度往往只要看被頂到最上的這個評論就行，嗯，這個紅 v 的被點贊數是 15.6 萬。



    葉青青眉頭都沒皺一下，她放下手機，起身去洗漱。



    25.



    等謝辭知道自家公司騷操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彼時謝辭正在開季度報告會，偌大的會議室裡坐滿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他慣例詢問各部門業務，等輪到公關部的時候，從部長到職員一個個都正襟危坐，嚴肅得不行。



    謝辭直覺到不對勁，他眉頭一緊:「說！」



    於是，公關部部長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然後便陷入了無盡的顫抖之中。



    各部門:「……」



    boss 正持續散發低氣壓，底下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謝辭忍著怒氣打開葉青青微博，越看臉色越差。



    刻薄謝辭上線:「為什麼不公關，網上這麼多的汙言穢語你是沒看見還是怎麼著？需要我給你配副老花眼鏡嗎？」



    公關部部長委屈回道:「是……是董事長不讓我們公關的，他說……他說……」



    他跟擠牙膏似的，謝辭不耐煩了:「說什麼？」



    「說就是要讓你看見。」公關部部長小聲，「要讓你心疼葉小姐。」



    謝辭:「……」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會議室裡陸續有人憋不住笑出了聲。



    26.



    兩分鐘後，正在打高爾夫的謝明遠收到了謝辭的短信:爸，我真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謝明遠:？



    27.



    謝辭繃著臉迅速開完了會，等到會議室人都走光了，他才有些疲憊地躺在了轉椅上。



    窗外陽光正盛，謝辭眯著眼看了一會兒。



    好半天他才掏出手機打給了葉青青，為了摸清這個總是出其不意的女人正在幹什麼，謝辭特地開的視頻通話。



    電話好一會兒才被接起，謝辭差點以為葉青青已經在提刀趕來的路上。



    葉青青笑眯眯地說:「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事嗎？」



    謝辭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沒事，就想問問你在幹什麼而已。」



    聞言葉青青將手機轉了一個角度，視頻裡出現了一片廣場，晃動中謝辭看見了許多手持長鞭的大爺大媽。



    葉青青:「鍛鍊身體。」



    「行，那你繼續鍛……」葉青青舉著手機有點累，她胳膊往下放了放，就這樣，謝辭猝不及防地看見了那個刻著他名字的陀螺，「……」



    28.



    葉青青正仰頭喝水，手機裡謝辭說話說到一半沒了，她以為是信號問題:「什麼？我剛沒聽清。」



    電話那頭的謝辭面色不改，說了句「沒什麼，早點回家」就掛了。



    葉青青一臉問號，但她很快就把這事忘了，重又激情地投入到了陀螺比賽中。



    她今天很有狀態，連隔壁大爺都甘拜下風:「青青啊，你今天太厲害了，手感不錯呀。」



    葉青青頭也不抬，將陀螺抽得風生水起，她呢喃似的回了一句:「誰說不是呢。」



    中場休息的時候，葉青青摸著手機猶豫再三，還是點進了微博，那條最新的動態評論已經破了十萬。



    葉青青自我調節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心平氣和，於是她閉了下眼，心想，他喵的，老子豁出去了，不就是罵人嗎，誰不會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當她看到謝辭的評論時，醞釀了一肚子的反擊髒話瞬間煙消雲散。



    謝辭的評論是回覆那個紅 v 賬號的——



    『@謝辭:她不配你配？』



    29.



    雖然極力強忍，但葉青青還是笑了出來。



    她找樂子般一直下拉著屏幕，看到每次刷新後謝辭那條評論的點贊數都在上漲，看到祝福的評論一點一點被頂上來覆蓋了原本的烏煙瘴氣。



    葉青青就這樣刷新了好久，期間一個 id 名為「等等我馬上就看」的賬號吸引了她的注意。



    幾乎在每一條陰陽怪氣的評論下都能看見這個賬號，這位朋友一直在為她說話，以一人之力舌戰群雄，不帶髒字的回擊使他看上去戰鬥力格外突出。



    葉青青心裡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她點進了這位朋友的微博。



    然後她就看見了這條動態——



    「@等等我馬上就看:孫媳婦送的，我可喜歡了，嘻嘻。/高興/高興/高興」



    配圖是一張拍有兩箱霸總文的照片。



    即使早有預感，但葉青青還是在看見那張照片時笑出了眼淚。



    嗐，這兩個人真是……



    30.



    隔壁大爺:「青青你要走啦？」



    葉青青蹦蹦跳跳地收拾東西，說:「是呀。」



    隔壁大爺:「現在還好早，還不到五點呢。」



    葉青青一把將包甩在肩後，她揮揮手，笑彎了眼:「趕時間，找男朋友吃晚飯。」



    她說:「我怕再晚點他就被別人約走了。」



    31.



    葉青青打了個的，半小時後在集團大樓前下了車。



    她一時興起想約謝辭共進晚餐，卻忘了給他發消息，所以被從未見過她的前臺給理所當然地攔在了樓下。



    前臺:「這個月第十三個。」



    葉青青:「？」



    前臺:「這個假裝迷茫的表情也挺到位。」



    葉青青:「……」



    前臺估計是看葉青青順眼，難得多說了兩句:「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小姐姐怎麼回事，長得漂亮，家裡也有錢，何必就逮著我們總裁一棵樹吊呢？」



    葉青青被她的話勾起了點興趣，她退出撥號頁面，轉而給謝辭發了微信，然後就興致勃勃地跟前臺聊了起來。



    葉青青笑眯眯:「我看他長得好看不行嗎？」



    前臺翻了個白眼:「膚淺！十分膚淺！我告訴你，妹妹，所有因為皮囊而起的愛情都不會長久。」



    葉青青點了點頭:「有道理……可如果他長得不好看的話，愛情就不會來了呀。」



    前臺:「所以說，你得去發現人家的內在美啊，你就說我們總裁吧，別看長得怪好看的，但說起內在美，恕我直言，他根本沒有那玩意兒！」



    葉青青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前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樣:「老實告訴你，我在這兒當前臺也有個兩三年了，接待過無數人，光每個月來找謝總的小姐姐就不下這個數。」



    她伸手比劃了個二十。



    葉青青驚訝:「這麼多？」



    「是啊，這還是平均下來的結果，最高有一個月居然來了 27 個小姐姐。」前臺說，「由此看出，這是多麼招蜂引蝶的一個人。」



    葉青青:「那這怎麼說明他沒有內在美呢？」



    前臺:「哎呀，你聽我說完呀。在這些來的小姐姐中，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尤其執著，據我們不完全統計，她來了起碼得有十幾次，我們按謝總的吩咐不讓閒雜人等上去，她知道後就開始堵謝總。有一回堵著了，正趕上謝總上班，當時一樓好多人都看見了，小姐姐拉住他好一番真情流露，說真的，我要是男的我當場就抱住她了。可謝總沒有，我們謝總忍著十二萬分的耐心等她說完，然後就說了兩句話。」



    前臺深刻掌握說書的精髓，停頓的地方恰到好處，葉青青只好追問:「他說了什麼？」



    「第一句是『你哪位？』，第二句是『我西裝真的很貴，你知道嗎？』，我一點沒誇張，人家小姐姐當場就哭了，那個梨花帶雨的，嘖嘖嘖，不知道牽動了多少在場男同事的心。」



    葉青青彷彿能想到當時謝辭刻薄又不耐的嘴臉，她忍著笑:「啊，那是有點過分。」



    「哪是有點，明明是相當過分。」前臺兜了一圈，話題又繞回來了，「所以啊，妹妹，你看我們謝總這個人沒有心的，我是看你閤眼緣，你又是第一次來，所以我勸你收手。」



    前臺語重心長:「註定夭折的愛情，它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開始。」



    葉青青鄭重地一拱手:「受教了。」



    前臺:「況且就算你不收手也不行了，謝總有未婚妻了，據我們內部消息，總裁夫人很有手腕，把謝總管得很嚴實，以前謝總下班後總去應酬什麼的，現在一下班就往家裡跑，聽說是總裁夫人下的令，九點不到家就得跪搓衣板！」



    葉青青:「？」



    這都哪兒起的謠言？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本事？



    32.



    那邊謝辭終於處理完了手頭的文件，他坐著電梯到了一樓，在前臺邊看見了葉青青的身影。



    謝辭遠遠看著葉青青背了個包，靠在櫃檯上正跟前臺客服聊得開心，他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位大小姐真的到哪兒都能聊起來，也是服氣了。



    於是他邊往那兒走，邊稍稍提聲喊了句:「青青！」



    葉青青聽見聲，回過身來，她衝謝辭點點頭:「就來了！」



    前臺突然聽見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喊著「青青」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她呆了一秒後機械地轉過了頭，兩秒後她張開了嘴巴，三秒後嘴巴張到了極致。



    葉青青心已飛走，完全沒注意對方的驚愕，她快速說道:「我要走咯，姐姐。跟你聊天真開心，下次見，拜拜～」



    前臺:為何害我……



    33.



    謝辭接過葉青青的包放在了後座，等她繫好安全帶才問:「想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



    「日料吧。」葉青青想了下，笑眯眯說，「今天想吃點樸素的。」



    二十分鐘後，樸素的葉青青指揮謝辭來了家人均過萬的日料店，謝辭無奈一笑。



    他們要了個小隔間，裡面裝修得很日式，葉青青往榻榻米上一坐就開始翻菜單，謝辭坐她對面正慢條斯理地脫去西裝外套，接著挽起了襯衫袖口，最後又鬆了鬆領結。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的，十分賞心悅目，導致葉青青翻一頁抬頭偷瞄一眼，翻一頁抬頭瞄一眼，五分鐘後她負氣扔下菜單:「老子不點了！」



    「？」剛端起茶杯的謝辭莫名，他試圖揣摩大小姐的心思，「嗯……是這家店還不夠樸素嗎？」



    憋屈的葉青青重又拿起菜單，對服務員說:「這兩頁，全要。」



    34.



    服務員記下後退了出去，推拉門一關，小隔間裡就只剩相對而坐的葉青青跟謝辭。



    葉青青小口嘬著青梅酒，菜還沒上就先半醉，但凡吃了兩粒花生米都不至於這樣。



    從謝老爺子生辰那天謝辭就發現了，葉青青是個貪杯的人，偏偏酒量嘛，說不上差，但也絕對不是能讓她這麼喝的程度，於是謝辭低聲道:「少喝一點，待會兒會暈。」



    葉青青戀戀不捨地放下杯子，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用待會兒，我剛才就要暈了。」



    謝辭:「你說什……」



    突然，推拉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而後擠進一個腦袋:「嫂砸——」



    葉青青偏頭一看，果真是陳楊:「是你呀，進來坐。」



    謝辭掃了一眼登堂入室的陳楊，他舉杯飲茶，不為所動。



    陳楊:「我說呢，謝總居然鴿了我們的老友會，原來是帶嫂子二人世界來啦。要不是小李那孫子跟我說看見你了，我還不知道你躲這兒呢，走走走，過去一起坐吧，熱鬧，你們就兩個人不覺得寂寞嗎？」



    葉青青是無所謂，但她得等謝辭決定，謝辭說:「要寂寞還是你寂寞，請問這位年近三十的朋友有對象了嗎？」



    「草。」陳楊氣憤又委屈，「辭哥，我一番好意，你不要隨意開麥人身攻擊好嗎？」



    「陳述事實而已。」謝辭，「行了，你還有沒有事兒，沒事兒就趕緊滾。」



    陳楊:「我不管，今天本來就是我們定好的聚會的日子，你擅自鴿我們就算了，現在讓嫂子跟我們一起玩會兒都不行？」



    謝辭臉不紅心不跳:「青青三天前就約我了，你們太晚了……多說無益，趕緊滾。」



    陳楊:「說好的兄弟如手足的呢？——得得得，我滾我滾。」



    35.



    謝辭打發走了陳楊，他掏出手機，果不其然，陳楊悲憤交加地給他發來了微信。



    陳楊:謝辭你不是人！！我們這聚會每年都有，什麼叫太晚了！！



    陳楊:剛才我當嫂子面不好意思說。



    陳楊:你現在真的有點兒。



    陳楊:氣管炎了。



    陳楊:……妻管嚴了。



    謝辭:今天晚上你們的消費，我買單。



    陳楊:/飛吻/飛吻/飛吻，謝謝老闆，老闆真好！祝寧跟嫂子有個愉快的夜晚哈~~~



    謝辭看著這一排騷氣的小波浪線，微微一哂，不再回了。



    36.



    葉青青剛目睹一場年度負心大戲，後知後覺道:「我似乎打攪了什麼，原來你今天有——」



    菜陸陸續續被呈上來，謝辭在一旁的水池洗了手，他捏起筷子，不接話茬，只問:「三文魚要加芥末嗎？」



    葉青青:「不要，我喜歡直接蘸醬。」



    謝辭勾了勾唇角，這注意力，也太好轉移了。



    37.



    飽餐一頓，最後還是謝辭扶著吃撐的葉青青出的小隔間。



    謝辭左手臂彎搭著西裝外套，右手拎著葉青青的包，她就並肩走在身側，一會一個滿足的小飽嗝。



    眼看就快出了日料店，突然一個女人從身後扒上了謝辭:「阿辭！」



    葉青青還在發飯暈，那小姐姐已不等謝辭開口，一個燕子俯衝就落進了謝辭懷裡，她緊緊摟著謝辭:「阿辭，沒想到我們居然在這兒遇到了，去年之後我們已經有好久沒見面了吧，我好想你。」



    謝辭空不出手來拉開懷裡的女人，他眉頭緊鎖，回頭一看葉青青居然在一旁以看戲的姿態看得津津有味，他少爺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好看嗎？」



    是問葉青青。



    葉青青下意識點點頭，成功讓謝辭臉又黑了幾分，好在她反應還算快，趕在謝辭口吐芬芳之前終於拉開了那個小姐姐。



    「朋友，朋友，你冷靜點，大庭廣眾的，你這樣不合適。」



    小姐姐估計這才想起來是公共場所，她捋捋頭髮，突然衝著葉青青發難:「你哪位啊？和阿辭什麼關係？你幹嗎讓他給你拎包？你沒有手嗎？」



    第二次了，又被牽連攻擊了，葉青青看黑著臉的謝辭完全不像要開口說話的樣子，於是她踟躕了一會兒說:「我是……他妹妹。」



    38.



    葉青青:「對對對，我只是他的妹妹，妹妹說紫色很有韻味……」



    謝辭這會兒簡直被她氣笑了:「唱啊，怎麼不唱了？」



    葉青青猶豫:「你好像心情不好。」



    謝辭冷笑:「哦？是嗎？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39.



    本來挺好的一個晚上被這莫名其妙的女人攪和了，謝辭現在的不耐煩指數呈倍數上升，他說不清是因為那女的還是因為……方才葉青青那一臉無所謂的神情。



    謝辭把包塞給葉青青，對那位小姐姐說:「我沒記錯的話，去年我就跟你說過，我的西裝很貴。」



    「過兩天賬單會寄到你家，記得付。」



    說完，謝辭就大步走了，葉青青連忙跟上，中途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啊，果真是梨花帶雨可以牽動人心的景象啊。



    前臺小姐姐誠不我欺也。



    40.



    謝辭一路狂飆到家，其間一句話都沒說，葉青青也坐在副駕上安靜如雞。



    葉青青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是她惹他生氣的，好吧，她當時確實不應該看戲，但她……



    葉青青自顧自想著，沒發現她一路跟著謝辭已經來到了他房間門口，直到謝辭不耐煩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葉青青回過神:「我覺得我好像惹你生氣了，所以……」



    聽到她說這個，謝辭掉頭就走，他推開房間裡浴室的門，邊走邊解襯衫釦子。



    葉青青堪堪抵住將關的門，雖然還未搞明白謝辭生氣的原因，但她還是老實道歉:「我錯了。」



    謝辭面無表情:「朕已閱，退下吧。」



    然後就甩上了門。



    41.



    自那天后，葉青青已經有一個星期左右沒有見到謝辭了，謝辭恢復了出沒不定的作息，總之，無論葉青青怎麼努力，謝辭都有本事避開她出門、回家。



    葉青青心裡揣著事兒，嗩吶也吹得一日比一日哀怨。



    老師:「停停停，青青，你別吹了，你再吹下去整個樂室的人都要給你送走了。」



    葉青青聞言放下嗩吶，有些悵然。



    老師:「青青啊，吹嗩吶是要投入感情的，我看你現在的心已經不在這兒了，你如果有心事的話，老師建議你先處理好再來。」



    就這樣，破天荒的，三好學生葉青青頭一回被「批評」了。



    下午兩點，葉青青遊蕩在繁華的商業街，直到小腿隱隱有痠痛的感覺，她才在廣場噴泉旁的長椅上坐下。



    陽光明媚，眼前的人群換過一波又一波，不知道從哪飄來的小提琴曲，沒規律飛濺在後頸的噴泉水和偶爾落在腳邊的鴿子，大家都在積極生活，好像只有葉青青一個人在消極反省。



    空曠的廣場上有年輕的男孩子在玩滑板，他從高高的階梯跳下去，卻不巧落在一個香蕉皮上，然後滑出去老遠，摔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