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18 節 我在,你別亂動




    於是眯上了眼睛,但還是看清楚了屏幕上顯示的兩個大字:絨絨。



    她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好像是六月盛夏炎炎的天氣,突然被人從頭到腳澆下一桶冰的感覺,難受但是卻無處遁形。



    本來要撒嬌的話卡在喉嚨裡,還沒有吐出來,一下子就不想說了,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忽然就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看看自己在陸寒時的手機裡面是什麼樣的備註?



    是連名帶姓?



    還是也像陸寒時對周絨絨的親密語氣一樣,是露露?



    陸寒時也看到了唐初露的情緒變化,眉目微斂。



    知道她是介意周絨絨,拿起手機就掛了她的電話。



    但是沒過一會兒,周絨絨又不厭其煩地打了過來。



    唐初露朝著陸寒時勉強地笑了笑,「沒事,你接吧,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陸寒時看她勉強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乾脆把手機關機放在口袋裡,抱著唐初露直接從車上走了下來,「我們先回去。」



    唐初露以為他落地之後會把自己放下來,但是沒有想到他一路就用這種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回了公寓。



    到了樓上臥室之後,陸寒時先幫唐初露洗了個澡,然後就把她抱到床上,哄著她睡了。



    雖然今天一天沒幹什麼事,不過好歹也是喝醉了酒。



    唐初露酒醒了之後,人比較精力充沛又很清醒,雖然腦子裡面轉得很快但,比起平時來有些過分的興奮。



    只是在車上折騰了那麼久,現在整個人也是精疲力盡。



    她在浴室裡面泡了個澡之後,全身綿軟無力,最後還是被陸寒時撈出來,擦乾身子放在床上的。



    「露露,晚安。」



    聽著陸寒時的低音炮在耳邊輕聲說話,唐初露很快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當她完全熟睡,呼吸也變得均勻沉重之後,陸寒時才站起身子,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開了機。



    他站在落地窗前,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堵牆一樣。



    身後的陰影打在臥室裡面,劃過唐初露的眼睛,她的眼皮子輕微跳動了幾下,但是沒有睜開。



    陸寒時劃開手機,看到了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周絨絨打過來的,還有無數條短信。



    他只點開看了一兩條,無非就是問他為什麼不接電話還關機之類的,他看得有些煩躁,直接回撥了過去。



    那邊響了一聲之後就被接聽,聽周絨絨的聲音,似乎是在某一個聚會上面。



    那邊的聲音一開始很嘈雜,周絨絨的聲音也很微弱,像是在躲避什麼似的。



    不一會兒那邊聲音才大了起來,像是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



    然後周絨絨有些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寒時,你之前幹什麼去了?怎麼我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



    陸寒時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問道:「你在開 party?高強也在?」



    周絨絨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陸寒時會這麼直接,下意識就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跟高強在一起?」



    問完之後,她又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愚蠢。



    陸寒時洞察力這麼強的人,想了解她的動態幾乎易如反掌,又改了口解釋道:「高強只是我的藉口,我在這裡是為了幫你監視裴朔年,你不是想知道他最近的動作嗎?」



    她行動之前都是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就連高強都不知道,可陸寒時一猜就能猜到她現在在做什麼。



    周絨絨並不天真地認為只是因為陸寒時瞭解她而已,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深藏不露。



    她真的很想知道,陸寒時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能力和眼線?



    周絨絨心裡面有些沉重。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陸寒時的感覺就越來越飄渺,好像不管怎麼努力都抓不到眼前這個人一樣。



    想了想,她又安慰自己不要想這麼多。



    像陸寒時這樣涼薄的人,自己在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席之地,她還要求其它什麼呢?



    就算她在陸寒時的心裡面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最起碼她是陸寒時身邊唯一一個呆的時間最長,且永遠不會擔心他會離開的女人。



    只要她有足夠的耐心,千帆過盡之後,她和陸寒時各自經歷所有的感情波瀾,最終還是會成為彼此的歸宿。



    她一直那麼堅信著。



    「說。」男人語氣清冷。



    周絨絨回過神來,立刻嚴肅地說:「這個 party 是以邵華強的名義舉辦的,但是我調查到是裴朔年在背地裡面出主意,而且過來的都不是邵華強商場上平時來往的那些商人,也不是平日裡面他比較熟悉的朋友……這些人普遍素質都不高,看他們的言行更像是本地的釘子。」



    在他們商界的行話裡面,釘子就是在一個地方土生土長的原住民,用自己天生的優勢,阻礙外地商人的生意的一群人。



    他們的手段比較低劣,常常無視法律,因為在本地上糾集了一堆人,又熟悉當地的情形,於是就仗著這一點優勢大耍流氓。



    有的會問外來商人收保護費的那些高級釘子,就會干涉那些外來商人的生意,甚至有的有幕後集團撐腰的,還會搶別人的客戶,總之就是手段十分陰險下作,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邵華強能夠走到今天肯定不是什麼善類,有時候也需要一點手腕。



    畢竟商場如戰場,他一個商會的會長,整天跟一些豺狼虎豹打交道,如果要是沒有一點武器來保護自己的話,就會被別人拿捏在手裡。



    再怎麼標榜自己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豪門,背地裡面也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髒東西,除了像邵朗家裡那種有非常嚴謹的家風的企業。



    邵朗秉承了邵家的一貫作風,從來都不對別人心慈手軟,做事情也是乾淨利落,雷厲風行。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從來都沒有用過那些下作的手段,不說是問心無愧,但從來都是光明磊落,黑暗的交易他從來都不屑涉及,而且也不會讓邵家有任何方面的黑色交易。



    邵華強說起來還和邵家有那麼一點祖上的親戚關係,只是遠得有些山路十八彎,到了這一代的時候基本上沒人提及,他和邵朗之間也只剩下最純粹的商業來往。



    一個城市的商會會長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利益,但邵華強能夠讓北城的商人們都對他忌憚幾分,肯定是有他的手段。



    他自己暗中也在經營生意,這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上一次他準備跟高橋君聯手,想從他那裡拿到日本那邊的生意,結果實行酒桌文化的時候,差點讓那個年輕商人丟了命。



    要不是在醫院裡面被搶救回來,這個商會會長的身份也可能會保不住,更別說跟高橋君談生意了。



    據說之前邵華強是有意要與裴朔年結盟,想把樂寧認做自己的乾女兒,然後讓她嫁給裴朔年,好把醫療那一塊的市場拿到手。



    出來那件事情之後,本來以為邵華強會捨棄裴朔年這顆棋子,沒有想到,他們的關係竟然更緊密了。



    在國內市場如此貧瘠的狀況之下,邵華強竟然沒有巴結他的那些商業夥伴去尋找新的客戶目標,而是跟那些野蠻釘子混在了一起。



    這跟他以往的作風大相徑庭,看來是有裴朔年在他背後煽風點火,想讓他另闢蹊徑,劍走偏鋒。



    不得不說,裴朔年那個人也算是有點能力,否則也不會這麼快把自己那個破落的家庭很快又重新帶到了上流社會的位置。



    只是任何事情都欲速則不達,雖然裴朔年現在看起來風光無限,被稱為豪門新貴,但他背後那些過於狠辣的手段也讓人頗有微詞,只是因為他現在勢頭很猛,無人敢說而已。



    看來裴朔年此行的目的並不是打開醫療市場,而是另有目的。



    陸寒時皺了皺眉,心思微沉。



    周絨絨聽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還以為事情很嚴重,連忙焦急地問道:「寒時,怎麼樣?我要不要去再打探打探?需不需要我跟警局那邊的人透露風聲?」



    「暫時不用。」



    陸寒時阻止了她,有些不耐煩地揉了揉太陽穴。



    要不是周絨絨對他還有些用處的話,而且看在兩人之間的情誼上,他真的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



    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蠢的腦子?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只是知道他們一起舉辦了一場宴會而已,就貿然去報警。



    到時候不但會打草驚蛇,還會惹得一身腥,要是讓裴朔年有所警覺的話,那他這些日子來的精心部署都有可能泡湯。



    想著,陸寒時的聲音也成了幾分警告的意味,「你先不要打草驚蛇,你這樣的閒人能夠進他的地盤,說明現在還並沒有直接涉及到交易方面的事情,所以管控才會這麼寬鬆。」



    周絨絨沒有說話。



    她之所以沒有跟高強分手,一來是這個男人總是能拿捏住她的情緒,二來就是高強最近跟裴朔年走得很近,他在那群流氓地痞中混得很開。



    如果跟高強一直在一起的話,還能夠得到裴朔年那邊的消息。



    周絨絨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陸寒時這麼確信裴朔年沒有完全相信高強?



    高強只不過就是一個混混而已,沒有什麼能力,只是豁得出去,裴朔年沒有理由懷疑他。



    還是說陸寒時其實懷疑的是高強並沒有多看重自己?



    他這是在懷疑自己的能力,還是懷疑自己的魅力?



    想著,她壓低了聲音對電話那頭的男人說道:「你放心,來的這段時間我也沒有閒著,我已經讓高強完完全全地相信我了,他能夠帶我來這種地方,就說明他已經對我放下了防備,說不定我還能知道他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陸寒時面無表情,眼底卻閃過一絲不屑和諷刺。



    周絨絨說的讓高強打消顧慮的方法,無非就是幾次酣暢淋漓的床第之歡,用身體換來的一點信任去當作籌碼,最後只會死得更慘。



    她還真的以為高強是完全信任了她,才帶她來這種場合。



    也許高強只是知道了周絨絨已經被陸寒時利用,刻意做給他看的。



    一起在美國讀書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周絨絨身上的劣根性,想要別人的尊重,自己卻沒什麼底線。



    那時候她還不周絨絨,叫周嶸。



    陸寒時神情冷淡,對著電話那頭說:「按照我說的做,先不要打草驚蛇,你只要把兩人最近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如實彙報給我,其他的都不要輕舉妄動。」



    周絨絨咬了咬唇,雖然心裡面有些不服氣,但還是聽了陸寒時的話。



    因為畢竟這個男人一向都不會出錯,聽他的話也不會吃虧,於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先進去了,如果我出來的時間太長的話,他們會懷疑的。」



    陸寒時「嗯」了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忙音,周絨絨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奈的感覺。



    就算自己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可她好像還是沒有辦法接觸到他真心裡面的一絲一毫。



    只有在無限漫長的等待裡面消耗自己的青春,蹉跎那些自己已經剩下不多的,沒有資本再去揮霍的光陰。



    明明是她最先遇見陸寒時,卻沒能夠及時抓住他,將自己的大半人生奉獻給了高強。



    後來她迷途知返,卻發現陸寒時早就已經被別的女人給佔據。



    她不服,不甘心。



    想要捲土重來,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但是發現一切都為時已晚。



    結果現在她只剩下高強了,這是她唯一的籌碼,她想要用高強換回陸寒時的好感。



    就算是最後的垂死掙扎,她也想為自己再爭取最後一次。



    她已經追逐過名利和金錢了,這一次,她想要自己的愛情。



    哪怕前方只是一個又一個的陷阱。



    ……



    陸寒時掛完電話,便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遠方,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這是他和裴朔年之間的戰爭,哪怕他已經贏得了自己最想要的戰利品,但他也知道敵人並沒有因此罷休,反而一直在遠方虎視眈眈。



    他已經遲到了三年,不想要再空等,所以這一次他必須要贏。



    他知道裴朔年是不會這麼簡單地僅僅是去拓展市場而已,只是他沒有想到,裴朔年會跟那些釘子扯上關係。



    這樣一來就不僅僅是商業上的明爭暗鬥,更是涉及到了一些黑暗交易。



    如果他這一次能夠完全把裴朔年扳倒的話,就意味著不僅僅只是把他從現在的位置拉下來,更意味著要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陸寒時的思緒越來越沉重,眸色不自覺地加深,周身縈繞著一種戾氣。



    此時一雙手突然從他身後攀了上來,抱緊了他的腰肢。



    陸寒時能感覺到背後突然貼上了一抹溫暖,女人柔順的側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讓他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他想回頭,卻在動作的那一瞬間,被身後的女人抱得更緊。



    陸寒時斂了斂眉,沙啞著聲音問:「怎麼還沒睡覺?」



    唐初露的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甕聲甕氣地從背後傳來,帶著一絲絲的委屈意味,「陸寒時……」



    「嗯,我在。」



    唐初露蹭了蹭他的後背,突然低聲問道,「是周絨絨比較好,還是我比較好?」



    如果是在清醒的時候,打死她都不會問出這樣爭風吃醋的問題。



    也許是藉著酒勁,雖然她可能現在早已經醒了過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但就當她還在醉著吧。



    她就是想任性一回,問出她那個以往覺得難以啟齒的問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也有點想確定自己在陸寒時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



    陸寒時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於是拿起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轉過身子,將她摟進了懷裡面,「為什麼拿自己跟她比?」



    唐初露愣了一下,不說話了。



    陸寒時揉了揉她的腦袋,放緩了聲音說:「別瞎想,你是我老婆,她只是我朋友,嗯?」



    唐初露點了點頭,將臉埋進他的懷裡,沒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是相信這個男人的,相信她不會做背叛自己的事情。



    只是有些介意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不應該對另一半正常交友有所芥蒂的,更何況周絨絨自己還有男朋友。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裴朔年這個人給傷怕了,以前她也是這麼大方,也覺得男女之間是可以有純友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