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節 初時

    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呦呦看書] https://www.youyoukanshu.com/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   只是碰一下還不夠,唐初露惡意地張開嘴,在他的下唇上用力一啃。



    陸寒時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氣,卻沒有阻止她,反而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女人的動作,眼裡藏著一抹笑意。



    兩個人在沙發上又耳鬢廝磨了一小會兒,像是步入了戀愛期的兩個小情侶,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待在一起,你追我趕。



    到最後唐初露實在是覺得快要收不住場了,才連忙抽身阻止。



    她說自己真的要去工作了,陸寒時也沒說什麼,放開了她。



    只是唐初露才剛剛起身,他便後腳跟在她身後進了書房。



    唐初露瞠目結舌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你這是要幹什麼?我要寫歌,你在這裡我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



    「我知道。」



    男人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了筆記本。



    見唐初露還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他抬起頭,眉頭一挑說道:「看著我做什麼?寫你的歌。」



    見他坐在這裡一副不想走的樣子,唐初露也拿他沒辦法,只能拿起自己的吉他隨便彈了兩下。



    唐初露彈吉他完全是靠自己自學,寫歌也都是憑直覺,從來沒有經過系統化的訓練。



    她寫歌的時候倒是會用簡譜記錄一下重要的旋律,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直接用吉他彈出來,然後記在腦海中,或者是用手機錄下來,方式比較隨意。



    見她開始進入狀態了,陸寒時也收回了視線,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敲打打。



    唐初露忍不住偷偷看他,發現他是真的在工作,抿了抿下唇,止住腦子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開始認真地寫起旋律來。



    不一會兒,悅耳的琴聲就從她的指尖上流出。



    她的心情無比平靜,想著昨晚到現在和陸寒時的親暱,甚至有些甜蜜,曲子寫得非常輕快。



    平日裡面不管怎樣都練不熟悉的那些轉換,居然很輕易地就被她彈了出來,還很流利。



    她的狀態非常好,昨天晚上不管怎麼寫都不太滿意的那一段結尾,一下子就寫出了三種不一樣的 ending。



    唐初露頓時信心大增,靈感迸發的時候,忽然又跳到前面的副歌部分,想了想之後加了一段和聲進去。



    這一次她感情充沛,那些音節就像流水一樣從她的指尖瀉出,非常順暢。



    弄完之後,她又打開手機聽了一遍,發現效果非常好,旋律十分抓耳,朗朗上口,還帶著一點慵懶的爵士調調,讓編曲聽上來還是高級。



    唐初露自己都被自己驚訝到了,抱著自己的吉他,小小的震驚著,還沒有回過神來。



    剛才的狀態應該是她接觸音樂以來最好的狀態,她在組樂隊之前就開始嘗試自己寫歌,但是《初時》是唯一一首完成的完整的曲目。



    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專業,雖然有時能寫出不一樣的旋律,可以作曲,卻沒有辦法自己編曲。



    要不要買個專業的錄音設備呢?唐初露忍不住想。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陸寒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筆記本電腦關上,走到了她的身後站定。



    早在唐初露開始加入和聲的時候,他就被吸引過來。



    唐初露寫歌時的狀態很投入,抱著一把吉他,好像這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偶爾撥動幾下琴絃,對著桌上放置的攝像頭呆呆地笑一下,然後將剛才冒出來的點子再重複一遍。



    陸寒時看著她,有時候覺得那黑漆漆的攝像頭好像是另一個唐初露,她自己在和自己交流,用旋律的形式譜寫出內心裡面那個別人不知道的純白的世界。



    只是光聽她哼出來的曲調,就能聽出唐初露內心是多麼乾淨而純粹的人。



    他不自覺地柔和了眼眸,周身的清冷氣息在她面前盡數收斂。



    唐初露在手術檯上和在寫歌時完全是兩種狀態。



    當她拿起手術刀時,她就是一個戰士,要繃緊了神經和死神爭奪病人的生命,但她拿起吉他時,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熱愛音樂的小姑娘,含羞帶怯地唱著自己平時不怎麼善於表露的情緒,或者愛意……



    她想,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寫歌的時候,傾注了自己對一個人的情緒,連曲風都帶著不自覺的粉色泡泡。



    陸寒時也許聽出來了,也許沒有。



    唐初露臉微紅,拿起手機關掉了錄像功能。



    雖然還沒有具體的歌詞,但她剛才寫的……也許能定義為情歌?



    陸寒時在她身後站了很久,見她似乎已經寫完,將她抱進了懷裡。



    懷裡的溫香軟玉似乎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微抖了一下,陸寒時低下頭在她的頭髮上親了親,啞著聲音在她耳邊說:「這首曲子我很喜歡,你寫得很好。」



    唐初露沉默不語,不想告訴身後這個男人,她寫這首歌的時候,腦子裡面出現的幾乎都是兩個人在一起時的畫面。



    他們明明是因為彼此的條件合適而閃婚在一起的,沒有任何的愛情基礎,這首歌卻充滿了粉色泡泡,少女心飛揚。



    不光是陸寒時喜歡,唐初露自己也很喜歡。



    「歌名想好了嗎?」



    唐初露搖搖頭,「還沒有。」



    「叫 lu 吧。」陸寒時沉默了一下之後,忽然說:「拼音。」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唐初露有些不解。



    「我的陸,和你的露。」



    陸寒時垂眸,執起她的手,在他皙白的手背上親了親,「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午後。



    唐初露今天本來可以不用來醫院打卡,但是因為聽說孕婦的產檢定在今天,所以想過來跟她面對面交流一次。



    到了醫院之後,她衣服都沒換直接去了產科,卻被產科付醫生告知那個孕婦今天的檢查取消了。



    「怎麼可能會取消?像她這樣特殊的孕婦,應該每一次檢查都要很重視才對,為什麼取消?」



    唐初露上午的心情還很不錯,這回站在婦產科的辦公室,一下子就被這件事情弄得有些煩躁,「付醫生,能不能把她的資料給我看一下?」



    「可以。」



    付醫生在桌上找了一份文件遞給她,也有些遺憾地說:「許小姐的情況特殊,醫院做出這樣的決定其實也很正常……」



    唐初露沒有理會他的話,認真地翻看著這個孕婦的資料。



    許清嘉,21 歲,無家族遺傳病史,類孟買血型,俗稱恐龍血,妊娠二十四周,且雙絨毛膜雙羊膜囊雙胎……



    看到這裡唐初露的臉色已經很難看,「砰」地一聲將資料合上,「為什麼之前都沒有人告訴我她是雙胞胎?按照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分娩的時候很容易難產,或者出現其他異常情況就需要剖腹產,如果出現生產出血的情況,三條命都可能保不住!」



    「唐醫生,你畢竟是外科的,許小姐其實並不是你的責任範圍之內。」



    說到這裡,付醫生沉沉地嘆了口氣,「這種情況本來就有十分兇險,許小姐還不願意跟家人聯絡,醫院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他的話外之音很明顯,醫院那邊已經做了決定,不會再收治這名孕婦。



    唐初露捏緊了手裡的資料,只是薄薄的一張紙,卻感覺到有千斤重。



    裴朔年明明答應過她,只要她順利地參加完海城的醫學研討會,就會將這個孕婦交給她來處理,她沒想到醫院會這麼快就做出放棄的決定。



    她的眼睛被憤怒燒得通紅,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往裴朔年的辦公室衝去。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唐初露都想跟她打招呼,但是看到她那怒氣衝衝的模樣,也都悻悻地收回了手,唐初露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裴朔年辦公室的門口,也沒敲門,直接就衝了進去,「裴朔年你什麼意思?你騙我!」



    比起她激動的情緒,裴朔年都要顯得淡然得多。



    她衝進去的時候,男人正站在陽臺上打電話,背影欣長,穿著一身整齊熨帖的西裝,一隻手隨意地放在西裝褲袋裡面。



    聽到開門的聲音之後,也只轉過身來淡淡看了一眼,看到唐初露臉上明顯的怒氣之後,眼眸閃了閃,而後對電話那頭說了幾句什麼,便直接掛斷,轉身朝裡面走來。



    「怎麼火氣這麼大,我又騙你什麼了?」



    他不緊不慢地給唐初露倒了杯水,放在辦公桌上,朝對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



    唐初露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他辦公桌對面,沒有坐下來,就這麼看著他,將手裡的資料往裴朔年臉上一甩,「這就是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做決定的時候都不用過問一下我?你就這麼決定了放棄三條生命?不用我告訴你,恐龍血的人如果在生產時大出血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吧?」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哪怕已經在壓制自己的情緒,但說話時的語氣也不免有些顫抖。



    裴朔年瞭解她的性格,對被甩了一臉資料的事情並沒有感到多生氣,反而整理好那亂飛的幾頁紙,將許清嘉的個人信息翻了翻,「露露,她不肯聯繫她的家人,如果手術過程中突發什麼狀況,沒有人在她的病危通知書上簽字,就沒有人可以替她承擔手術風險,醫院也不可以。」



    「那就去聯繫她的家人啊!為什麼說放棄就放棄?你明明也知道她的情況有多危險不是嗎?」



    「我們只是醫院救治病人而已,並不負責處理那些家長裡短的雜事,既然她自己不願意,我們又何必要浪費那個精力去修繕她跟家裡人的關係?」



    裴朔年漆黑的眸子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露露,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作為一個醫生應該明白,如果我們在未取得家人同意的情況下就在她雙胞胎的肚子上動刀,如果哪一天她的家人找上門來對醫院胡攪蠻纏,你有想過後果嗎?你有想過醫院的名譽嗎?」



    「我只知道有困難就要去解決,現在有三條生命擺在我面前,我可以視而不見,也可以努力去挽救,既然我有選擇的餘地,我就絕對不會冷眼旁觀。」唐初露現在已經冷靜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氣,對裴朔年說出這番話。



    裴朔年沉默了很久,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最後還是說:「其他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點不行,露露,你回去吧。」



    唐初露不甘心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她嘗試著說服裴朔年,「如果我能夠聯繫到許小姐的家人,並且讓他們承擔手術風險呢?」



    裴朔年聞言抬起頭看著她,像是要通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心裡去。



    她還是跟大學時的那樣,清秀而寡淡的五官,不化妝時只是皮膚好又耐看,化妝時卻是豔光四射,驚豔全場。



    可更多的時候,是在醫院素面朝天時,鼻樑上架著一副簡單的黑框眼鏡,秀氣的臉龐褪去了青澀,眼裡面卻還帶著一如當年的堅毅的光。



    裴朔年不明白,為什麼她眼睛裡面總是有火焰在燃燒?



    「露露,你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裴朔年知道自己沒辦法讓唐初露就這麼放棄,她一向倔強,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完成。



    更何況是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她作為醫生的信念感一向很強。



    「別說是北城和海城,就是全國內包括血站,都找不到類孟買血型的儲備,之前許小姐說已經找到了捐贈者,結果中間又出了差錯,連穩定的血源都沒法保證,你知道她如果在我們醫院分娩的話危險會有多大嗎?」



    「可醫院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降低這種風險的嗎?」



    唐初露有些失望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對你來說,我們奮鬥的地方,僅僅是你經營的商場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能夠說服她的家人,醫院能夠收治許小姐嗎?」唐初露打斷他。



    她眼裡的哀傷只流露出一秒鐘,下一刻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用她慣常的平靜的目光看著裴朔年。



    裴朔年見過她問診病人的過程,也是用這樣專業又理智的眼神,不帶任何私人感情。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她的一個病人,卻又說不出自己的病狀。



    她其實說的沒錯,中心醫院對他而言已經不純粹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地方,而是他的商場根據地。



    因為有醫院做後盾,所以他才能夠有籌碼跟邵華強那些人談判,才能夠在北城的上流社會行走得遊刃有餘。



    他早就不是當年校園裡面那個高冷清傲的少年,現在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觥籌交錯之間,只談利益。



    可他面臨唐初露的眼神時,卻依然有些卡殼。



    裴朔年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最後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筆,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能說服她和她的家人簽訂免責協議,醫院可以考慮讓你繼續接受,你也要負責去說服付醫生,如果許清嘉在手術檯上出了任何事情,露露,這會是你的責任。」



    「我從來沒說過不是。」唐初露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



    裴朔年沉沉地嘆了口氣,「這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也從來沒說過容易。」



    「……」



    男人的眸子微微震顫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揮了揮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唐初露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不帶一絲留戀。



    直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裴朔年才緩緩地收回了視線,有些頭痛地撐著自己的額頭。



    緩了一會兒之後,他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響了很久才接起,他開門見山地說道:「許小姐那邊你們要多費心思,醫院這邊不能夠主動放棄病人。」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裴朔年皺緊了眉頭,「我知道,但她也只是出於一名醫生的職業素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即便說了一句話,裴朔年聽完猛地站起身子,有些薄怒地對電話那頭說:「我們當初就說好的,不把她牽扯進去,只要你管好許小姐那邊的人,她沒有辦法繼續收治她,也不會擾亂你們的計劃!」



    他狠狠抵著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手臂上隱隱附著兩條青筋,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權力通天,但是,別動唐初露。」



    掛完電話之後,裴朔年像是脫了力一樣,跌坐在椅子上,雙眼空洞著,看著一塵不染的天花板,有些不耐煩地扯開了襯衫釦子,看上去不羈又頹廢。



    他早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卻總是為唐初露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己的原則。



    他自始至終覺得自己是最愛唐初露的那個人,他為她在暗中做的那些事情是陸寒時遠遠所比不上的。



    也許現在的唐初露不理解他,各種有一天他會知道,他並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