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又親錯人了……

    說死妖物,這個死,並不是用來聊作修飾的。

    他身上趴著的,剛剛與他熱情接吻的,真的是個死物。

    這狐妖雙目空洞,皮膚青白,已無半點生氣。

    墨燃想到自己剛剛居然在障眼法的蠱惑之下,親了這樣的一個東西,差點沒直接吐出來,臉色差到了極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晚寧在牢房外,兩指間夾著一枚咒符,再看死狐妖此刻全然不再動彈,便知道這符紙是千鈞一髮間,楚晚寧隔空施法,從狐屍身上拔來的。

    他一發狠,那符紙陡然湧出大股黑紅的血,隨著一陣蒼渺慘叫,符紙頃刻間化為了點點焦灰。

    楚晚寧攤開掌心,那些飄散的焦黑緩慢聚於他手中,逐漸凝為了一枚烏黑的棋子。他盯著那枚棋子,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果真是珍瓏棋局……”楚晚寧喃喃道,倏忽抬起眼,盯住墨燃,“你生病的時候,師明淨最常給你煮的是什麼?說!”

    “啊?啊……”墨燃短時內受了太多次衝擊,此時頭腦中一片混亂,道,“你、你問這個做什麼?”

    楚晚寧厲聲道:“快說!”

    “……抄手啊。”

    楚晚寧這才神色稍緩,但眉心卻絲毫未展,他道:“墨燃,你聽著,那個勾陳上宮是假的,不是萬兵之神本尊。此人善用虛像,且掌握了三大禁術之一的珍瓏棋局。因此我不得不小心,擔心你也是他造出來的幻象。”

    墨燃都快委屈哭了:“我要是幻像我被鎖著做什麼!”

    楚晚寧:“……我這就救你出來。”

    墨燃連連點頭,又問:“對了師尊,師昧和薛蒙呢?”

    “也和你一樣,中了酒水裡的迷藥,被關在別處。”見墨燃神色,楚晚寧又道,“你不必擔心,他們都已經沒事了。不過這裡危險難測,我令其在外面等候,出去之後,你便能瞧見他們了。”

    至於珍瓏棋局,楚晚寧沒有更多解釋,也不必解釋。

    修真界最強悍,也最臭名昭著的三大禁術之一。

    顧名思義,珍瓏棋局,指的就是拿他人作棋子,替自己佈局。施術者往往不會親身出現在戰場中,而是居於暗處,面前鋪下棋盤,操控棋子相對的軀殼,使得世間活人死鬼走獸飛禽替自己賣命效勞。中了珍瓏棋局的生靈會為施術人效忠至死,若是死物,則會拼至粉身碎骨。

    不過,根據施術人法力的不同,能夠驅使的東西也不同。最容易的是驅使剛剛死去的人或者動物,然後是死去多時的那種,再之後,則是活著的走獸飛禽,修煉到最高境界時,便能操控得了活人。

    這世上能將珍瓏棋局練到極致的人少之又少,但在墨燃稱帝的那個時代,他已經把珍瓏棋局練到了如臻化境的地步。當年,和楚晚寧的生死一戰中,他鋪下百尺長卷,潑墨為棋盤,撒豆成兵。

    那一戰,數十萬枚棋子同時落下,於是雀羽遮天,金鴉西沉,蛟龍破水,滄海翻濤。墨燃召喚了無窮的走獸飛禽,操控了無盡的活人大軍。那般場面,縱使修羅地獄亦難一見。

    眼下這具狐屍明顯就是通過珍瓏棋局操縱的,但除了珍瓏棋局之外,還有另一層法術——障眼法。

    相傳,青丘狐族的始祖死後,留下的皮毛被製成了七七四十九塊大小不一的狐皮法寶。只要取了某個人的血,滴在狐皮上,再拿皮毛隨便矇住什麼東西,哪怕裹著根爛木頭,都能變成那人渴慕對象的模樣。

    這具狐屍外面包裹的正是這種法寶,不過它的變化僅僅在鮮血主人眼裡才能看到,在旁人眼裡,是什麼依然還是什麼,不會有絲毫改變。

    解救墨燃並沒有耗費太大功夫,成功把人弄出來之後,楚晚寧也差不多把事情緣由和他說了清楚。

    墨燃最大的不解是:“師尊,你怎麼知道勾陳上宮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