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見到了誰!

    為首的那個人說道:“你們進了臨安城,找個地方先住下。臨安馬上要全城舉遷到普陀了,那裡靈氣充沛,暫未受鬼氣侵襲。你們孤孤單單的,不如和我們一起走。”

    “全城舉遷?”

    “是啊。”那人說到此事,目光灼灼,面容都像在散發著光輝,“多虧了楚公子的好計謀,全城老小都能撿回條命啊。不說了,不說了,我們還得在天黑前把城郊尋一圈,看看有沒有幸存的人可以帶回城去——唉,小滿,走吧,走吧。”

    他喚小滿,但小滿仍然抱著養父的屍身在流淚,沒有回頭來看一眼。

    墨燃嘆了口氣,拉了拉楚晚寧,低聲道:“走吧。我們先進城去。”

    楚晚寧點頭,忽而問:“你說他們全城舉遷,到底成了沒成?”

    墨燃拉著他微涼的稚嫩小手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聽真話。”

    “小孩子還是聽假話比較好。”

    楚晚寧便道:“他們沒有走成。”

    “對啊。”墨燃說,“你看,你自己都知道真話是什麼,偏偏還要再問,好像問我一遍,結局就能改變似的。”

    楚晚寧不理他,繼續問:“你知道他們為何沒有走成嗎?”

    “你看你又問我,我又不是活了兩百年的老妖精,這我怎麼清楚。”

    楚晚寧不出聲了,過了一會兒才陰鬱道:“兩百年臨安城的人,幾乎都死絕了。”

    墨燃:“……”

    楚晚寧道:“沒逃出幾個。”

    “不是,師弟啊,你年紀輕輕,怎麼全都知道?”

    楚晚寧白了他一眼:“玉衡長老在舊史上講到過不止一遍,你上課不聽,反倒來問我為何這麼清楚,委實可恨。”

    墨燃有些無語,心道我上我師尊的課走神,他都還沒罵我,你罵我做什麼,但想想看還是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由著他開心算了。

    兩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間就過了城門,來到了臨安的主城內。這座一面矗立於錢塘江邊的古老城池已經堅壁清野,驅魔工事遍佈牆頭與城沿。

    城池外堆積著數不清的屍體,都佈滿著惡鬼詛痕,像這種屍體若不處理,到了晚上都是會起屍的。

    道士們趁著正午陽氣,出來在外面拿香灰拂灑,對於那種詛痕格外深刻的,他們都在以硃砂蘸酒,畫符驅散。

    城門拒馬前站著兩個守衛,打扮和剛剛在城外見到的那一行青年一模一樣,也是白底紅滾邊,雙龍絞殺額環,臂挽弓,背後箭筒滿羽。

    “站住,什麼人?”

    墨燃於是又按剛才的話解釋了一遍,那兩個門衛並非存心想攔人不讓進,而是要做個登記,於是把他們二人記錄在案後,便放他們進去了。

    走之前墨燃想起了剛剛那騎馬少年提及的“楚公子”,既然那人說,臨安舉城遷移,是託了“楚公子”的好主意,那麼破解虛陣的關鍵,應該就在這個楚公子了。

    “不好意思,我想跟閣下打聽一個人。”墨燃道。

    守衛掀起眼簾:“你們從蜀中來,還有認識的人?”

    墨燃笑著說:“不是,是方才路上遇見的幾位軍爺,提到了一位姓楚的公子,說他兩天後要帶全城老少遷往普陀,不知這位楚公子是什麼人?在下略通法術,若有力所能及之處,也想撘一把手。”

    守衛來回打量他一番,許是覺得墨燃能帶著個小奶娃千里迢迢毫髮無損地來到這裡,應該確實有些能耐,便道:“楚公子是太守老爺的長子。一個月前鬼王降臨,太守老爺不幸罹難,這之後都是公子爺在領著我們禦敵。”

    “太守的公子?”墨燃和楚晚寧互相看了一眼,墨燃轉而道,“好奇怪,太守公子也通法術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守衛橫了墨燃一眼,“就允許大門派修真,不允許凡間散修嗎?”

    “……”

    散修有是有,但從來成不了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