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風 作品

第三十八章 勿喚采薇冬自歸(2)

    ()        鄺竒返回坐下,表情戲謔。

    簡雲楟說:“從我決心為將的那天開始,就學會了‘忠。’可我盡心盡力侍奉的,從不是哪個君主,不是什麼權力,而是整個國家,是國家裡的所有子民。”

    鄺竒正色。

    “我兩歲的時候,雙親遇害,還什麼都記不住,就丟了孝敬父母的可能。皇上、皇后養我六年,師父育我十餘載,但他們沒一個要我孝敬,更沒一個,是我想常侍膝下,就輕易可以的。我和他們之間,除了親情,還橫亙著太多要顧慮的東西。可有一點,起碼我知道,我們永是家人,我永會留有餘地。可若有一天你問我,家和國如何取捨,親和道如何兩全,這和要我像盤古一般,把天和地撕裂開來一樣難。可哪怕再難,最終我還是會做取捨,我知道我終會如此。”

    鄺竒垂頭。

    “禮,是什麼?我說不清。我只知道不能滅禮,不能盲從禮,不能苛求禮。禮是要同人放一起講的,得禮有禮之人,對無禮之人,不因他無禮而橫加怪罪,但絕不對他再有禮,我以為,這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若不分青紅皂白,實則是在汙禮,禮是分人用的東西,不是佛家的渡品,”

    鄺竒重喘。

    “至於‘仁’,這是個太大的問題。人說醫者仁心,佛家慈悲,大概講的是這麼個東西。放到軍營裡,佔了人家的城不要放火,抓了人家的兵不要斬殺,滅了別人的部落,別毀他們的宗廟文明,為了別死更多的人,儘量佔據先機。為了更快的和平,來規勸自己的兄弟,我想,仁暫且就是這麼個東西。”

    鄺竒慚愧,重新抱起酒罈,開好了遞給簡雲楟。

    鄺竒問:“你拿人命同我說事,我自然沒法子獨善其身。我不鬆口,其實是信你。信你就算不用我,也有辦法打勝仗,保子民。卻不曾想,哪怕多打一場,也是會死人的。”

    簡雲楟大口咽酒,回:“若他們真的守禮、信你,今日就算要多廝殺百場出去,我都不會來找你。我只是替你不值得,你那年好心幫他們改邊防圖,你一走,他們就躲躲藏藏地修了三年的牆,更是把能換的都換了,沒一點大國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