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風 作品

第六十七章 鐵拍冬花花自僵(4)

    ()        那管家平日裡,應付得多是些地位比羅迢低的人物,像董棾父親這樣階品的官,那是一個也沒見過。他瞧見董棾人生得標緻,性格也溫軟討人愛,又是第一次有年輕小姐找上門來做客,心裡頭一琢磨,就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他自以為是家主苦盡甘來,多年攢的福報到了,要一併還他幸福,卻不知道整片天的烏雲,現在都往這宅子頂上擠過來呢!

    沒良心的董棾啊,偶爾也是會鼓起小臉,吹吹鏡子上的灰的。但凡這鏡子還能瞅到點人樣吧,人就始終有個壞毛病在,不怕遇著壞的,咱們不好出手,就怕遇著好的,還是歷盡千辛、等著要人疼的那份兒,一遇上了,反倒不敢輕舉妄動了。像是夜半那鏡子會自己抖起來,灰撲簌撲簌地就向下掉,董姑娘這會兒子,心裡頭也是這般滋味。

    而要人一下罷免了從前的取經道,又是難上說夢話的嘴了。

    董棾瞧著管家那張慈祥的臉,衝她笑的時候,眼裡一派真誠,又自個兒惦量了羅迢這小子過往的遭遇,灌下一杯茶水,下定決心,算了。

    她起身往外走,告訴管家天色已晚,再待下去不合情理,家中還有人在等,不理管家的一再挽留,雙腳踏出門去。

    出了兩條街了,還沒碰上一頂轎子,她個人繃著小步,又聳聳肩,自言自語道:“行唄,算他沒運氣。”

    哪想到煙柳斜斜,條發三月,綠意漫岸,緣來難避。

    行道下的岸邊,又有一個人,被團糙衣漢子圍著毆打,董棾撇下根小細條叼在嘴裡,啃得正歡,一篩點眼睛過去,又不對頭了。

    羅迢早晨裡穿的藍衣服,這會子被揉搓得又皺又灰,腳踹一窩,一窩癟,另一窩又膨,人也跟案子上擺的豬肉一樣,一會被拎著正看,一會被甩下去翻。

    董棾丟掉柳條,呲溜一下地從行道上梭下去,等拍拍屁股起來,心裡一打馬虎,他們人多勢眾的,這白白地單過去,不是給人家添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