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風 作品

第六十九章 鐵拍冬花花自僵(6)

    很多時候,儘管她標榜的是男女婚嫁,就該自由,該多談多經歷,才能知道自己要什麼,才能遇到真正想要的。但正如無可避免的,果子熟了要落地一般,短暫的尋歡多了,人心裡頭最開始揣的那東西就雜了。中間多少人,她圖得不過是個打發時間,找點趣子,以塞寂寞,攆走迷茫和空閒。而且,悲哀的是,慢慢地,她不再相信了,不再相信愛情有如戲本里那般美好,她越來越明白,這東西不過是兩個人憑著需求,自己要來的貼合。

    她這樣的想法,別人聽見了,要說無恥和墮落,也是該受著的。但硬往下深究起來,董棾從小時候的一張白紙,長到現在的黑白紛呈、錯落有致,其中又經歷了多少次失望、期待,再失望,最後絕望呢。

    她這樣的人,是最難搞定的。因為他們總自以為經歷得夠多,瞭解人夠深,所以不再願意輕易相信。動物受夠傷害之後的本能,就是掐滅避免一切能帶來傷害的隱患。像是一條經數次拉拽、已經松耷的軟布,如果不回爐重造,它們是註定沒法回爐重造的……

    今日董棾主動約了羅迢出來,她有個朋友約著一起去圍獵,董棾就順便給羅迢遞了貼。羅迢接到帖子的時候,樂得像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反往常地躲在屋內自言自語,僕人們從門口走過,扒在門縫裡聽聲,聽完了都偷偷地捂著嘴笑,又悄摸離去。

    羅迢一度以為,董棾要和他講分別了。

    在等待約見的日子裡,羅迢派人仔細查了董棾以前的事,真瞭解到了好多令人傷心的東西。

    瀾滄派的大師兄,青門閣的少公子,出征回來的武將,筆下風騷的書生,遊商、鐵匠、攤販、畫家,教書先生、御馬使者,最誇張的還有流寇。除了朝中文官,一應職業,她幾乎樣樣都有所“涉獵”。羅迢看著那些鋪在書桌上的材料紙,一度沒控制住脾氣,想把油燈丟下去,一把火燒它個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