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風 作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山長水遠樂中仙(39)

    有人說她是禍亂的妖邪,據活在單國的老一輩人講,單國曾有女子似她之貌,雖不及她美,眉眼之處卻實實相像。後來那女子逆反禮法,給周圍人都招來了殺身之禍。有人說她很普通,除了貌色絕頂,一應如常,不過是先前婚姻不幸,多有波折罷了。有人說她該死;有人說她不該;有人說她最好青燈古佛,為人祈福,保全自己;有人說她就該再找一個,好好相愛,幸福後生;有人說她天生適合當歌女,因為形貌之絕超乎凡響、見之慾死;有人說她可憐,被男人惦記,無權勢依傍,終要萎殘;有人說她會進宮的,因為早有先例;有人說她命不久矣,因為規律如此;有人說世上本無什麼固定……

    太多人的聲音,世界為她一個人,鬧得不行。

    大家講的是她嗎?大家講得都是自己。而裡面的真實紛呈,無休無盡。

    可這些人之中,通通的聲音裡,杳杏最討厭的都不是別的,甚至不是那些故意裝起來偽作的賣乖攥利者。因為他們的可笑在她眼中,就像被金骨頭吊著,自命願意往項圈裡鑽的狗,勒死了也無關緊要。她最煩的是那些坐在酒樓裡指著別人鼻子破口大罵的蠢貨,一個臉上還掛著今早出來時候和妻子打架掛的彩,另一個又因為小兒子不聽話念書感到憤怒,灌酒的那個恨命運不公,憑什麼自己並無別人的金銀滿門、光燦前途,好吧,喝酒的這個倒罷。世事不公,難為如此。

    可杳杏恨透他們了,他們沒有把朝廷翻過來的能力,也沒有將世界倒去哪的辦法,甚至無法掌握自己生活的輪盤從左還是從右開始轉。除了烏煙瘴氣的吵鬧,最後慘敗給那些頹澀握權的金子狗,他們還逼得那些說自己的人,再不敢真實講話。逼得那些人學她最恨的禮教話術,學聰明人的聰明言語,背叛真誠。或是故作老熟的沉默,而那又是杳杏最不喜歡的了。她不喜歡人的眼睛天天地黏在她身上,但又不喜歡人家不把她當回事,她終歸是願意活在話圈裡,被眾人擁堵的思緒捧高捧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