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病

    賀長風出去後,白秋把屋裡徹底收拾了一遍,四十分鐘之後賀長風又回來了,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白秋連忙把他迎了進來,打開門冷風屋裡灌,把白秋凍得直哆嗦。

    賀長風道:“回了一趟家,把我以前穿小了的棉襖找了出來。”他家小知青就一套新衣裳給他爸穿了,現在白秋就穿了件單衣,房門都出不去。

    隨後賀長風把所有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有一碗大米,還有白秋那個軍綠色斜挎包。

    白秋試了試他的衣裳,棉衣剛剛好,就是棉褲有點長。

    賀長風瞧著白秋穿上了他以前的棉衣,那麼粗劣的衣裳都能穿出秀氣的樣子,還有種隱秘的快樂。

    白秋剛剛沒顧上,這會兒給了他一張十塊錢的大團結讓他買些東西來。這邊就是個空屋子啥東西都沒有。

    賀長風道:“對了,這幾天下雪,過後雪一化會凍成冰就更冷了,要不也買點煤燒吧。”柴火這玩意不炕燒,昨兒賀長風半夜起來添了兩回柴呢,就這樣早上起來還是冰冷的,要是燒煤睡覺的時候壓上炭,睡一晚上都是熱乎的。

    白秋道:“成,你安排吧。”白秋拿又抽出九十塊錢給了賀長風,在鄉下過日子,白秋可遠不如賀長風有經驗。

    賀長風笑道:“給這麼多?”

    白秋道:“這次買了,以後就不用買了。”

    賀長風笑了:“嗯。”

    白秋道:“昨兒你拿那個凍傷膏挺好,今早起來我爸手上的凍瘡都結痂了。紅腫也不像昨兒那麼嚴重了!”

    賀長風道:“這個是診所上開的,比供銷社賣的還好,回頭我再找人開十瓶。”這麼冷的天,是個人都容易長凍瘡。

    外頭揚風夾雪的白秋有些不好意思叫他去,可是這邊實在是離不了人,只得把他的好記在心裡:“外頭風大,早點回來。”

    白秋的聲音輕輕柔柔就在他耳邊纏繞似得,賀長風看著白秋的眼光也變得深邃了。

    白秋被他瞧的都有些臉紅了,害羞的輕推了下他的胸口,卻被賀長風抓住了他的手。

    白秋呼吸都有些變了調子,心裡砰砰跳,震動的胸腔子都疼,被他抓的地方像火燒一樣。也不敢亂看,胡亂的看向他的下頜喉結處,臉頰倒是更熱了。

    賀長風也不知道為啥,他現在對上他家小知青必須極力控制。心裡好像住著一個兇猛的野獸,隨時能掙脫出來把白秋吃抹乾淨。他手欠,看見白秋纖細的腰總想摟一把,看見他白花花的手腕也想抓一把,這些已經是僭越了,但他還嫌不夠。

    心裡深處那種不滿足,讓他想獲取更多。

    兩人都在心裡覺得要糟。

    白秋率先回過神來,道:“長風哥,你去吧。”

    賀長風眨了眨眼睛,想腦子裡胡想八想的東西趕出去,聲音充滿不情願:“也就有事兒的時候才叫的那麼好聽。”雖是這麼說,但被小知青軟綿綿的叫一聲長風哥做什麼都甘心情願。

    賀長風道:“我走了。”他說這話都帶著剋制。

    白秋嗯了一聲,賀長風深吸一口氣出去了。白秋瞧著他走了靠著牆調整了下呼吸。剛才賀長風那種危險他感覺到了,充滿了男性的荷爾蒙讓他雙腿都是軟的,十秒左右才緩過神來,把廚房也給收拾了一下,刷了許久不用的大鐵鍋,煮了一鍋大米粥這個要小火慢熬,一直到到把米油熬出來才養人呢。

    白秋從昨兒中午吃完就一直沒吃,他找到父親心裡亢奮倒也不知道餓。把米煮到鍋裡,沒一會兒米香沿著鍋邊溜出來了!

    白秋進屋看了一眼父親,道:“您在這邊歇一會兒累了就喊我,我去院子裡收拾一下。”

    他父親還是沒什麼反應,也許是昨兒睡了一個好覺,今兒瞧著臉色紅潤了起來。

    白秋去了院子裡,把院子簡單收拾了一下,豬看見有人也哼哼的叫,也不知是餓的沒勁兒還是怎麼了,可不像在大牛村看見的豬那麼精神有活力。

    白秋打開棚子,豬吃的自是有村裡提供。豆渣,豆柏,還有米糠和半袋豬飼料。

    白秋弄了點用水化開,然後往豬食槽裡一放。這豬聞到味兒了死命的拱,剛還沒精神呢,可吃食的時候又充滿了活力,白秋拌了老大一盆,被這豬不到五分鐘就都吃完了,吃完不夠還抬起頭看著白秋叫。

    白秋瞧著飼料也不多的樣子,道:“下頓中午再吃。”說完又給他加了點水進去。豬隨後趴窩裡睡覺去了。白秋把院子裡的雪給請掃了,之前不成個樣子,現在被他收拾幾下就有了形了。

    弄完仔細洗了手,回到屋裡又攪和了一下鍋免得下面糊了,屋裡大米的香味越發濃郁了。東北大米可好吃了,哪怕沒有拌粥的鹹菜吃起來也是一等一的。大鐵鍋燉東西容易粘稠。白秋先晾出來一碗,端進屋給了他爸爸。白秋喂他。

    “好吃嗎?”

    白孟舉喝的雖然慢,但是一口一口都進了肚。

    白秋知道他許久沒吃東西了,只能吃半飽。瞧著他爸能吃進東西了就很高興:“您要好了。”

    白孟舉還是沒啥反應。白秋給他擦了擦嘴又出去了。白秋瞧著屋裡連張桌子都沒有空曠的不好看。出去找了個黑色釉面矮口罈子,去外面撿了兩根枯枝,把枯枝交纏固定在裡頭放在窗臺上。這窗子立刻又幾分怒放的詩意,至於牆上的斑駁汙面,白秋就沒了辦法。

    轉頭對他爸道:“小時候跟外公多學學畫畫就好了,牆面上畫一幅紅梅也好看。”隨後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撒嬌道:“爸,你早點好起來,幫我畫吧!”

    他爸還是沒什麼反應,白秋把屋裡的一些能用的東西都洗刷乾淨了。不能用的清理出去。就很寬敞乾淨了。

    清掃了院子,明明穿棉襖了還是冷的不行,總算是把院子裡掃出一條道。白秋回屋,鍋裡蓋上了蓋子。白秋的手凍的發紅,靠在鍋邊藉著熱氣烤烤手。

    等過了一會兒身體暖和了,進去看一眼他爸,就又拿著笤帚出去了,還有大門口的雪要掃。這雪化了凍凍了化的,現在不清掃過幾天就結冰了。

    掃完雪賀長風回來了。身上叮鈴桄榔的掛了也不知是多少東西。手裡提了個軍綠色大行李袋,賀長風遠遠的就瞧著自家小知青在那裡掃雪,穿著單薄,臉和手都凍紅了。皺起眉頭道:“快進屋。”

    白秋見他回來了要幫忙提東西,賀長風不讓。於是白秋忙前忙後把門打開讓他進來。

    這小屋子剛進去就是個廚房,一個大鐵鍋就在當間,還有南北兩個屋,南屋裡裝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陳年雜物,灰塵足有二尺厚他們也沒進去,都擠在北屋。賀長風先是在外屋地掃了掃身上的雪,把東西放在地上。

    白秋一看,鍋碗瓢盆都是新的,還有糖醋鹽醬油之類的東西。火柴買了兩大包,一包裡有十六小盒,足夠一冬天點火的了,還有大米,白麵各二十斤,粗糧硬是一點沒買。隨後還有診所開的凍瘡膏,還打了五斤豆油,買了一個藍色的暖壺,這麼多東西也就賀長風能全部拿回來。

    賀長風把剩下零零碎碎的錢全給了白秋,大概四十多塊錢,幾毛幾分的都有。他也沒細數,道:“我有個親戚在礦山那邊當礦工,他給咱們找車運煤,過來差不多二十五左右三千斤。我剛給他去了電報,把錢郵寄過去了,等著他收到了就能給咱們弄。”也省的死冷寒天的再過去一趟。

    “嗯。”

    賀長風瞧著柴火垛還有不少,道:“這幾天可勁兒燒吧,夠用!”

    白秋把藥膏收進了屋子,把外頭的米麵糧油都在灶臺上,道:“喝粥嗎。”

    大米粥對村裡的人來講,都跟點心似得。

    賀長風道:“你吃了沒有?”

    “沒有,我等你呢。”

    賀長風聽見這話就高興了:“那我們一塊吃。”倆人一人盛了一碗,香甜的大米粥已經被煮的很粘稠了。米和水早就混成一塊了,喝起來十分過癮。

    但賀長風不吃點乾的,像沒吃飯似得。

    白秋道:“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賀長風瞧著這邊啥菜都沒有,道:“等著,我去弄點菜來。”

    白秋道:“再買二十個雞蛋。”如今這雞蛋五分錢一個,二十個雞蛋還一塊錢呢。雞蛋怎麼做都好吃,哪怕沒有菜的時候炒個雞蛋也算是一盤好菜,更何況雞蛋還有營養。

    賀長風道:“成。”沒等他開口白秋就給了他一塊錢。

    賀長風對這種感覺既新奇陌生,又挺有意思的,從小知青手裡拿錢那感覺就好像是他倆是一家似得,只要想到嘴角就開始上揚揉了揉白秋的腦袋。

    白秋瞧著他走了,揉了面放在一旁醒發。瞧著柴火不旺盛又添了一把,這麼好的火也不能讓他閒著,上面燒水,到時候他們在屋也有熱水用了。

    白秋回到屋裡摸了一把炕頭,瞧著溫度上來了,隨後又把凍瘡膏找出來,重新給他抹藥,這凍瘡膏果真好用,昨兒瞧著那麼嚴重,才用了一天就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