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不吃肉 作品

師兄教我

    “餘汙 ”

    墨熄像是沾到了什麼汙穢之物, 又像是被火鉗燙著的貓, 黑眼睛一下瞪得滾圓,他又羞又怒地要把書冊合上。顧茫卻笑瘋了,壞心眼地摟住他,非但不讓他關書, 還奪過那皺巴巴的舊春/宮, 強迫他看。

    兩人在床上胡鬧了半天,雞飛狗跳間,那圖冊啪嘰蓋了墨熄一臉。

    赤露交纏的荒淫畫面就這樣貼在了他的臉上,墨熄渾身寒毛倒豎,好像被潑了一盆汙水似的, 猛地彈起來, 將顧茫掀翻到一邊。

    墨熄坐起身,平素裡清麗又高冷的臉龐此刻已漲得通紅, 他不敢去看顧茫, 更加不願意再去碰那本圖冊, 胸口劇烈起伏著, 把臉轉了開去。

    他扯了扯自己凌亂的衣襟, 喉結滾動, 而後低聲道:“你別再和我開這種玩笑。”

    這是一句警告。

    可惜顧茫那時候太傻了,他簡直是豬的腦子,居然會以為這是小師弟薄臉皮的一句“撒嬌”。也是他識人不準, 墨熄明明是一匹磨牙吮血暴戾恣睢的食肉猛獸, 他卻受了那清冷正經的表象矇蔽, 以為墨熄是一隻不食人間煙火怎麼撩也都淡然若素的仙鶴。

    後來想想,其實他被墨熄操成那樣,都是他瞎了眼自找的。

    瞎了眼的顧茫受了醉意蠱惑,覺得墨熄這冷傲彆扭的模樣說不出的好笑有趣,也不想就此放過,於是拾起那本慘遭墨熄丟擲的書,微醺地笑著:“你真不要麼?”

    “……”

    “你不要那我自己看了。”

    說罷還真的就大大咧咧地躺在墨熄床上翻了起來,一邊翻還一邊發出類似於“哇,喔”的驚歎聲。

    墨熄連耳根都是血紅的,他閉著眼睛隱忍一會兒,卻覺得自己那不爭氣的心跳在這寂靜的營帳裡,簡直鼓擂般的響。

    於是片刻之後,他倏地起身,低沉道:“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顧茫笑著從書冊後面露出雙酒意溼漉的黑眼睛:“你要逃啦?”

    墨熄不理他,管自己收拾了東西,到營帳外去清洗。

    顧茫不知道他在外頭吹了多久的風,靜了多久的心,他只是覺得墨熄真的又是好笑又是可愛。世家公子哥兒裡怎麼會長出這樣青澀的高嶺之花?二十歲了,連手指尖碰到春宮圖冊都會羞赧到耳根發紅。

    好傻。

    他又心想,這樣可不行,這麼大歲數了,過幾年指不定都要成親,連這種陰陽參配的常理都無法面對,臉皮這麼薄是病,得好好治治。

    不然新婚的時候可怎麼辦?難道要把人家新娘一推,冷冷說:“抱歉,我不行這苟且之事。”?

    顧茫大概是真的醉的厲害了,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著,越想越好笑,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師兄當的很完美,簡直是在替師弟操著老媽子的心。

    一面想,一面嘩嘩地翻著圖冊。

    入眼的畫面淫靡混亂,極盡誇張香豔,他看著看著,就有些神思不屬。他也懶得去管自己在墨熄身上埋的火種了,也懶得去管墨熄在寒風中把人生思考得怎麼樣。他放鬆下來,梨花白像是泡軟了他平日裡總是繃緊的筋骨。

    他享用著被墨熄嫌棄了的“弱冠之禮”,越看越覺得墨熄那傢伙簡直是不識貨啊。

    這麼極品的書,換成是陸展星,早就該和他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談論哪個姿勢好,哪個姑娘漂亮,彼此笑得不懷好意。

    這才是正常男人。

    墨師弟該不會是有什麼毛病……

    顧茫胡思亂想著,思緒卻漸趨朦朧。那工筆畫一張比一張更刺激勾人,他看著看著,被書中的畫面勾得心中熾火更燒,不免有些口乾舌燥,酒水浸潤的身軀很容易就被慾望點燃,燒得血液發燙。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發洩過了,他與兄弟們去窯子逛,左擁右抱和那些姑娘嘻嘻哈哈地聊天倒是可以,但最後一關卻總過不去。

    顧茫自己也說不清這是因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性事無愛總不那麼痛快,又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失孤,心底裡一直盼望的都是那種安定的、一生一世的陪伴。

    又或許,這些理由都不對,都太虛偽了。

    他只是覺得擁抱過的姑娘都太柔軟了,像是易碎的瓷器,他無疑欣賞她們的美貌,卻生不起過多的慾望。

    就比如這春/宮圖,圖上的女人們雖然千嬌百媚,姿態誘人。但他卻更樂意欣賞那些與她們交姌的男子,那些硬熱的、淬鍊不碎的強健體魄——

    思及如此,顧茫覺得自己大概也有病。

    畫頁逐漸往下翻,這圖冊他雖然翻過,但也沒有一張一張細看,到了其中某頁,顧茫愣了一下,繼而昏沉的大腦嗡地一聲血流上湧。

    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反應自己為何會血流上湧,只是一種圖畫給他的本能刺激。

    等那陣猛烈的刺激過後,他才發現那張圖畫的和別的都不太一樣。大概是畫師為了追求新鮮,覺得純粹的男女交頸不夠勁,於是別出心裁地畫了個極為大膽的場景。

    陰陽春/宮,女人自然是有的,畫面上的女人青絲凌亂,仰著秀頸躺在榻上,一個男子正在她雪玉顫然的身上攻城掠地。但關鍵不是這個,讓顧茫驀地血流加速渾身燥熱的是在這個男人身後,居然還有一個男子,後背式摟著那個正在上女人的男人,從後面……

    顧茫眼睛一掃那個位置,一向厚若城牆的臉皮竟然轟地漲紅。

    只覺得暈眩,好像有什麼困擾他許久的答案破水而出,在他心裡掀起一番滄龍海嘯,惹得渾身血流都往下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