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六十四章 討魔校尉燕

 張執虎的反應也是迅捷,雖是單膝跪地,但腰間一沉,左手扶鞘,右手拔刀。

 “鏘”的一聲,一團雪似的冷光就要從鞘口(和諧)爆出。

 可惜,李長安的動作更快,刀才出鞘一半,道士便一腳踏在柄頭上,生生將他的反擊摁了回去。而後,伸手揪住張執虎頸後戰袍,一提一拉,便將其拖拽在地。高高提起手中鐵鏟,對準了沒頭盔保護的後腦勺。

 “哐。”

 鐵鏟磕在地上的碎石上,崩出幾點火星,留下一團頭髮,卻沒有預料中的血肉橫飛。

 原是這小將關鍵時刻用了一招“烏龜縮頭”,舍了戰袍,從鐵鏟下逃得一條小命。

 “苟延殘喘。”

 道士冷哼一聲,正待追上去結果了他。

 “嘣。”

 幾聲弓弦聲響,李長安剎住腳步,撥開襲來的箭矢,而那白袍小將已被部下趁機搶了回去。

 張執虎雖然仍舊驚魂未定,但也強撐著對李長安怒目而視,道士也冷笑著看回去,可忽然又放聲大笑起來。

 小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拔出刀來指著道士。

 “你個賊道士,本將只是一不小心著了你的道罷了,有甚麼好笑的?!”

 “怎麼會不好笑?”

 李長安滿臉促狹提起鐵鍬,但見鐵鍬破破爛爛的邊沿上,掛著一大團帶血的頭髮。

 “沒成想,軍爺也是個與佛有緣的,怎生又找我一個道士剃度呢?”

 張執虎聞言呆滯下來,顫巍巍摸了摸頂門,那裡不僅血淋淋而且還光禿禿。

 這鏟子不論用料還是鍛造都很粗劣,刃口也相當的不鋒利,用得多了,邊沿就像個爛刮子。故此,那張執虎的頭髮不是切下來,而是他自個兒縮頭時,硬生生從頭皮上扯下來的。

 如今,他頂門上空蕩蕩一圈血肉模糊,剛才風姿颯爽的白袍小將轉眼就成了血染的“地中海”。

 瞧這張執虎白馬白袍的扮相,平日裡想必是個愛裝扮的風流性子,如今“未老先衰”……

 “殺了他!”

 他尖聲大叫起來。

 “殺了這亂黨!”

 ………

 “停手!”

 張執虎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剛落,便緊接著插入一個炸雷般的聲音。

 可那張執虎已然紅了眼,根本不理會這聲音,劈手奪過部下的弓,剛拉開弓弦。

 忽然

 “呼咻。”

 如同狂風突進的呼嘯聲響起,便見一道黑光自張執虎眼前一閃而沒。雙方不由得順勢看去,卻見道旁青石上,一根四羽大箭箭身盡數沒入石中,只留下尾羽輕顫。

 “嘶。”

 張執虎冷汗直冒,他身後的部下更是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馬蹄聲急,一騎絕塵而來,闖入場中。

 來人一勒韁繩,馬“唏律律”人身而起,正擋在雙方當中。

 馬是身形高大的黃驃馬,但在來著身下,卻活脫脫像個矮腳馬,正是那大鬍子去而復返。

 他將手中鐵胎弓插於囊中,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物擲給那隊官兵,這才衝雙方拱手,豪聲說道:

 “道長,小將軍,賣我燕某人一個面子,就此罷手如何?!”

 那張執虎本已挽弓如月,只要一鬆手,箭矢便能脫弦而出。但那漢子騎在馬上,俯視下來,便好似一座山峰投下沉重的陰影,壓得他無論如何也射不出這一箭。

 最終,這地中海小將只是將弓箭恨恨摔在地上,戟指著大漢:

 “官兵緝拿亂黨,你這漢子也要造反不成……”

 “將軍。”他部下卻忽然打斷他的話,將先前大漢擲出的物件遞給張執虎。方方正正,卻是一塊令牌。

 普普通通一塊黑鐵鑄造的牌子,那小將一看卻是變了臉色,嘴中脫口而出:

 “討魔校尉燕?!”

 瞧他那一驚一乍的模樣,李長安暗想:難不成這大漢來頭很大?他轉眼瞧那漢子,那漢子卻隻立在馬上微微頷首。

 “正是某家。”

 新晉的地中海小將滿臉的陰晴變化,旁邊的部下拉扯了他許多下,他才不情不願將牌子抵還給大漢,退下來行了個禮。

 “原來是燕折衝當面。”

 大漢是搖頭說道:“某家已不在軍旅,不敢當一句‘折衝’。若燕某人在軍中還留有一絲薄面,小將軍就給某家一個面子,就此罷手如何?”

 “這……”張執虎很是不情願,這也不難理解,任誰被拔掉頭髮,都會這麼不情願。

 他還在糾結之際,那大漢卻是不由分說的一擺手。

 “此事就這麼說定了!某家有要務在身,不能久留。小將軍你且為我給你家將主道聲好。”

 說罷,竟是策馬就走,只留下一根貫入石中的黑羽大箭。

 “這虎頭蛇尾的一通算個什麼事兒?”李長安有點懵逼,而對面的張執虎狠狠地瞪了李長安幾眼,居然一聲唿哨,就這麼帶隊撤了!

 很快,平地上便又只剩下李長安和一堆新墳,好似剛才的一番惡鬥,不過是霧中幻影,隨著霧氣一併消散了。

 “還真是莫名其妙。”

 李長安搖搖頭提起鐵鍬。還有一個墳沒填上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