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九章 線索

 鄭屠子聽得青筋直冒,管他有沒有捕快在場,就要報以老拳。

 卻被年輕捕快招呼人手給制住,他自個兒徑直上前,衝李長安皮笑肉不笑。

 “李道長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

 李長安三個被捕快們半是請半是攆給趕了出來。

 到了門口,才發現張家兄弟、水貨劍客與馮道人都已經聞訊趕到,只是他們來晚了,連門都沒讓進。

 見到三人出來,趕緊湊上來一問究竟。

 道士也不隱瞞,把所見所聞一五一十都講了個明白。

 眾人聽了,氣憤者有之,沉思者有之,茫然者也有之。

 道士懶得猜測他們心中所想,只打量著眼前的小村子。

 ……

 院子前圍觀的群眾早已散去。

 男人們扛著鋤頭回到田間勞作;婦人們相約去村邊的河溝浣洗衣物;男孩兒們拿著樹枝追逐打鬧,女孩兒們用泥水扮著“家家酒”;三兩個老人在路邊拉著家長裡短;幾隻土狗臥在樹蔭下睡著懶覺;一個剛下地的娃兒揪著狗耳朵“呀呀”亂叫……

 亂糟糟裡偏偏透著井然有序。

 這大抵就是鄉間生活的樣貌。

 光看眼前的田園畫卷,誰又能想到村中才有人死於兇殺?甚至於屍體尚在,血跡未乾,查案的捕快還沒離開了?

 一時間。

 道士覺得王家兒媳的死,實在是微不住道。就像往池塘裡投下了一顆石子,儘管激起些許漣漪,但眨眼又歸於平靜。

 似乎那點新鮮勁兒一過,村中人又一絲不苟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軌跡。

 村子又祥和而寧靜了下來。

 可漸漸的。

 道士覺得眼前的景物似乎泛起了些許朦朧。

 好似遠山上繚繞不散的霧氣侵入了人間,一切都顯得模糊不清,顯得如夢如幻。

 可一眨眼。

 明晃晃的陽光照得視線中的一切分外清晰。

 新鮮中帶著臭味兒的空氣撲鼻而來。

 一切的一切再真實不過。

 …………

 王家院內。

 捕快們分頭去尋求線索,留下一老一少兩個仵作檢查著屍體。

 年輕的仵作摸索到屍體的肩胛骨。

 “嘶。”

 他猛地抽回手,方才好似被什麼東西給蜇到了。

 剪開屍體背上的衣衫,他詫異地發現,屍體自肩胛下方的小半邊背上,長著一些稀疏的黑色短毛,硬得像針。

 “阿爺。”

 他喚來老仵作。

 “這是什麼?”

 老仵作瞥了一眼,不鹹不淡擺手道:“與案子無關,不必理會。”

 “可是。”年輕仵作不甘心,“人身上怎麼會長這東西?”

 “生病了唄。”

 “什麼病?”

 “窮。”

 “窮怎麼是病?”

 “呵。”

 老仵作笑道:

 “人窮得狠了,什麼毛病都有。”

 說完,收撿起工具。

 “記上吧,與往常一樣,並無其他外傷,死因仍是一劍穿心。”

 年輕仵作聽話照做,只是末了看著屍體瞪直的雙眼,捏著隱隱作疼的指尖。

 莫名的。

 淡淡的心悸縈繞不去。

 …………

 這一趟走下來,李長安自覺沒找到有用的線索,回到了城中,幾人各自告辭散開。

 而道士才回邸店。

 就瞧著這家的小丫頭和隔壁酒坊的兒子在院子的走廊間打鬧,或者說,是阿梅揍得男孩兒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