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十七章 搏殺





他們很快發現老屋年深日久,大部分木質結構早已幹朽成了最好的燃料。





燃燒瓶不僅擊退了怪物,同時也點燃了房梁。





然後火勢迅速蔓延。





轉眼間,入目一片火光。





短暫的呆滯後又是一陣混亂。





“著火了!著火啦!”





“別嚎了,誰看不見啊!”





“怎麼辦?”





“只有跑了!”





“但李哥的圈子……”





“別管了!留在這兒,等著燒死嗎?”





不知是誰帶了第一個頭。





眾人離開了“符圈”,慌張投入雨夜中的老山村。





…………





李長安嚐到了久違的窘迫。





手上有一柄鐵刀,足夠斬下妖魔的頭顱,但對方即便碎屍萬段也能活蹦亂跳。





兜裡有一沓靈符,能夠將怪物燒成灰燼,可大雨如潑、積水橫流,火靈符威力有限,除非怪物被束縛逃脫不得,否則一張兩張的難起作用。而若想以量取勝,挨個應付下來,又恐怕匆匆趕製出的符籙數量不足。





所以,當李長安發覺怪物的圍殺時,他不假思索便竄進了旁邊小巷。





老村房舍密集,巷道曲折複雜,正是擺脫敵人亦或各個擊破的好地方。





……





神行甲馬在身,李長安每一步都似離弦之箭。





但在今夜,在這深山老村,卻有東西比他更快。





黑暗中“噠噠”腳步密集。





道士手電掃去,“六腳怪”在模糊的光照中抬起瘮人的面孔。





李長安不斷折轉,快成一道幽光在曲巷中反射,但怪物踩著牆壁、翻過瓦頂、踏過牆頭仍舊死死咬住不放。





當他再一次試圖甩開對方,鑽進了一條窄巷時。





沒料前方是死衚衕。





吃了一驚。





一回頭。





怪物竟已經與自己並駕齊驅,忽然合身撞上來。





不及躲閃。





雙方同時失去平衡。





翻滾間,“六角怪”又跳下一個小怪物,向道士撲來,沒有身軀,一顆醜陋頭顱上直接連著細長的手腳,手上又抄著兩把鏽鐵刀,劈頭就一陣亂砍。





鏗~鏘~





幾許火星轉瞬湮滅。





小怪物手中一把鏽刀已然高高拋飛,另一把則嵌在了自個兒腦門。





道士一腳蹬在刀柄,刀身徹底貫入,小怪物也被踹飛,撞在“六角怪”懷裡,成了倆滾地葫蘆。





因著慣性,道士也同樣在積水裡翻滾了好幾圈,最後撞上一堵石牆,顧不上吃痛,立刻翻身而起。





怪物就在十幾步外的巷口。





隔著短短一截風雨。





李長安呼出一口濁氣,緩緩起身;怪物拔出額頭處的鏽鐵刀,傷口迅速癒合。





短暫的對峙不過幾個呼吸。





怪物們再度撲上來。





李長安卻突然翻過院牆,鑽進牆後的小屋。





兩隻怪物緊隨其後。





……





說是屋子,其實是個窩棚。





百年前,村子還“活”著的時候,也許是用作雜物間,也可能是當做柴棚,但此時此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足夠狹窄,狹窄到沒有任何躲閃的空間,狹窄到雙方只要進來就只能生死相搏。





可當狹路相逢,李長安卻沒有第一時間揮出鐵刀,更沒有撞開瓦頂逃跑,他只是丟出了一個燃燒瓶。





一個瓶口封得極嚴實的燃燒瓶。





瓶身裡浸著張黃符,符上正生出赤光。





赤光迅速熾亮,映得瓶身膨脹變形。





怪物六腳亂蹬,拼命剎住腳步,沒來得及躥出屋外;李長安腳邊擱著一副棺材,他奮力把厚實的棺材蓋子掀起,將將豎在身前。





下一刻。





砰~





火光震散暴雨。





窩棚一側老牆轟然爆開,火舌噴吐間,李長安裹著淡淡綠光和破爛的棺材板一併拋飛,墜進積水長巷,捲縮脊背貼地一路滑行,犁出滿巷水花向兩牆潑濺。





解決了麼?





道士剛剛作想,忽然一股子熟悉的臭味兒鑽入鼻端。





他神色一變,來不及翻身,右手肘重重擂打身下石板。





整個人剛剛騰空而起。





身下一道黑影掃過,接著才是如同鞭子甩過的炸響聲。





但見積水、荒草、爛泥、碎石霎時一掃而空。





人在半空,扭頭看去。





前方,那無手無腳、身軀細長形同蟒蛇的怪物高高立起長軀,“蛇尾”再度昂起,譬如長刀大斧,攜著疾風驟雨,劈進窄巷。





即是窄巷,哪兒來躲閃餘地?





道士的選擇從來只有一個。





腳往牆上一蹬,整個人不進反退。





蛇尾於是慢了一步,擦著道士肩膀劈入空處;而道士手中刀鋒一振,幽邃深巷映出冷冷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