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魚頭 作品

第三十九章 收徒


                 “新魂?”

  王魃一怔,旋即看向了紀瀾。

  卻見紀瀾也是滿眼錯愕、驚疑。

  心念微動,他連忙便走了過去。

  透過水晶冰棺,他清晰地看到少女仍舊是靜靜躺著,猶如睡著了一般。

  但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已經消失,肉身生機雖在,卻空空蕩蕩,給人一種枯萎之感。

  王魃不由得看向了李應輔:

  “李護法,你確定麼?”

  李應輔也不解釋,沉聲道:

  “右護法,可方便打開此棺?”

  王魃再次看了眼紀瀾,隨即神色凝重道:

  “開!”

  李應輔沒有絲毫遲疑,立刻輕輕一拍水晶棺。

  水晶棺蓋瞬間便飛了起來。

  王魃不由得上前兩步,神識掃過棺中的少女,卻並未察覺到李應輔所言的‘新魂’。

  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他並未懷疑李應輔的判斷。

  身為元嬰後期修士,對方的敏銳程度決然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紀瀾亦是同一時間神識掃過,眼中疑惑更甚。

  李應輔卻不慌不忙,抬手掐訣。

  口中唸唸有詞。

  隨後驀然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隻水盂,輕輕一點。

  水盂之中,頓時便飛出了一泓水流,徑直落入了紫衣少女的口中。

  靜默了數息之後。

  紫衣少女的眉心靈臺處,霍然生出了一道水波光亮。

  光亮之中,果真能看到一個朦朦朧朧、不成形的稚嫩虛影。

  看到這一幕,紀瀾混身一震!

  王魃亦是面露驚容。

  他沒敢說話,只見李應輔手指一抬,水波光亮便漸漸黯淡,虛影也似是受到了什麼影響,驀然投入到了少女眉心中。

  王魃不由得看向李應輔:

  “李護法,這是什麼情況?”

  李應輔目露思索,隨即半是猜測半是肯定道:

  “照這位紀宗主的說法,此女年紀不大,神魂卻能抵擋住一位金丹修士神魂,甚至能將其神魂耗盡,可見其神魂特異、堅韌非常……”

  “而人的神魂,便如薪火,有時神魂雖然消磨耗盡,但肉身生機仍在,若是保存得當,便是殘餘少許的餘星,卻也有一定的可能,重新點燃……”

  “所以,她實際上還沒死?”

  王魃看了一眼仍舊靜靜躺著的少女,疑惑道。

  李應輔搖搖頭:

  “準確說,原本的她,已經隨著神魂的泯滅而消逝,如今這道新魂,雖仍是這具肉身的主人,但嚴格來說,已經不是原本的她了。”

  王魃不由得心中微沉。

  微微一嘆。

  察覺到王魃情緒的變化,一旁的紀瀾心中也不由得沉了下去,心頭念頭迅速變化,他一咬牙,立刻抱拳行禮:

  “王真人,秦長老奪舍葉靈魚,紀某清楚此事,但由於當時宗門形勢危急,所以並未阻止,紀某這麼說,並非是為了擺脫關係……只是如今秦長老已逝,王真人若是想為葉靈魚報仇,秦長老畢竟是我宗長老,雖已身故,但紀某願代秦長老接下……但還請王真人看在昔日也曾是我宗弟子的份上,對東聖宗的其他人不要遷怒!”

  聽到紀瀾的話,李應輔不由得驚異地朝王魃和紀瀾看去。

  他之前便察覺到右護法似乎和這東聖宗關係匪淺,不過也並未往深處想。

  此刻聽到紀瀾的話,頓時恍然。

  而王魃聞言也不禁一怔。

  有些訝然地掃了紀瀾一眼。

  心念一轉,便已經猜到了紀瀾的想法。

  隨即在紀瀾吃驚的目光中,平靜地搖了搖頭:

  “你想錯了,我不是東聖宗弟子。”

  紀瀾一怔。

  不是?

  難道惠師弟猜錯了!?

  可是不應該啊……同樣的名字,又似乎和葉靈魚頗為熟悉……

  王魃神色淡然:

  “當然,你猜得也不完全錯,我也確實和你們東聖宗有點關係,準確的說,我曾在貴宗萬獸房當過雜役,嗯,養雞雜役。”

  “雜、雜役?!”

  紀瀾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李應輔雖然臉上沒有表情,可心中亦是震動不已!

  “連弟子都不是?!”

  “右護法的起點……竟然這麼低?”

  “從小國宗門雜役到萬象宗地物殿右護法……”

  不由得動容:

  “他這一路走來,得有多艱難啊!”

  這一刻,他心中對王魃肅然起敬。

  之前他只是欽佩於王魃的天賦才情、為人處世,感激於王魃之前在危難之中出手相救。

  可如今想來,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國雜役,能走到今天,這其中又有多少不為外人所知的艱難困苦?

  而此刻紀瀾心中的震撼,卻絲毫不比李應輔少。

  身為東聖宗宗主,他自然是很清楚外門雜役是什麼情況。

  都是一群沒有希望修行,卻又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的凡人。

  一介凡人,卻能在宗門大變之中保全自己,還一路逆襲,乘風而起。

  短短數十年便讓元嬰修士都俯首帖耳……

  “你、你是隱靈根!”

  紀瀾有些吃驚道。

  王魃卻並未回答對方的疑問,神色依舊平靜:

  “所以,我與東聖宗並無什麼牽扯,若非葉靈魚是我在東聖宗內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們也只會有之前的那一面之緣。”

  “至於報仇……”

  他平淡地搖了搖頭:

  “秦恆既然已經死了,那他和葉靈魚的仇怨也就此終結,其他的,我不會參與,也沒這個興趣。”

  聽到王魃的話,紀瀾頓時一陣恍惚。

  原來,自己之前所想的種種,對方根本就不在乎。

  枉他之前還自作多情,以為能和對方攀上什麼關係……現在想來,對方沒有立刻對他動手,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正在這時。

  冰棺之中,忽然傳出了一聲淺淺的低吟。

  三人目光頓時都落在了冰棺中的少女身上。

  便見冰棺中的紫衣少女睫毛微動,旋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雙純淨無比的眸子,直直看著面前,隨後疑惑地看向了王魃、紀瀾三人。

  清澈的眼眸裡,充滿了懵懂、無知、困惑,宛如新生兒一般……

  旁若無人地目光放空。

  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又似乎只是單純地在發呆。

  王魃看到少女的懵懂模樣,迅速低聲問道:

  “李護法,她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李應輔微微皺眉,飛快思索後開口道:

  “應該是方才我的動作驚醒了這道新魂……”

  王魃低聲道:

  “我知道,我是問她現在還記得我嗎?如今又是什麼狀態。”

  李應輔不假思索:

  “她如今可以看作是另一個人了,自然不會記得你,不過她畢竟也和原本的神魂一脈相承,若是遇到十分熟悉或者記憶深刻的,也許還會有反應。”

  “熟悉?”

  王魃微微皺眉。

  隨即便想到了什麼,看向了紀瀾。

  紀瀾一怔,微微猶豫,旋即小心地靠近紫衣少女,小聲道:

  “你、你還記得我嗎?”

  紫衣少女疑惑地歪著頭,看著紀瀾。

  看著看著,她忽然雙眸睜大,皺起了眉頭:

  “咕五……不……喜……不喜……不喜歡!”

  “我、我不喜歡你!”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儘管一開始說話、發音還有些生澀、含糊。

  然而僅僅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經能夠完整地說出話來。

  紀瀾聽到這話,不由得面露尷尬,連忙往後面退了幾步。

  王魃卻眼睛一亮。

  從葉靈魚身體裡誕生的新魂會對紀瀾說出不喜歡,顯然便是受到了曾經葉靈魚的影響。

  他隨即也走上前去。

  不敢動作太大嚇著對方,只是小心地揮揮手,打招呼道:

  “你認識我嗎?”

  紫衣少女看到王魃,疑惑地眨著眼睛。

  隨後輕輕搖了搖頭。

  王魃不由得微有些失望。

  但隨即便開口道:

  “我叫王魃,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王……八?”

  紫衣少女輕輕念著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何,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見少女莫名其妙笑起來,紀瀾和李應輔面面相覷,皆是有些茫然。

  唯有王魃卻心中一震。

  恍惚間,彷彿曾經那一幕又在時隔多年之後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