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馬加藤惠 作品

第230章 新生

    不過因為完全沒有來賓,千代子此時正無聊的看著天空中的雲朵。

    和尚唸經的聲音,不斷的從一戶建的正門中傳來。

    池田家這個一戶建非常小,客廳裡擺個棺材就沒剩多少地方了。

    披著袈裟的和尚坐在客廳正中,念著聽不懂的梵文經文。

    日本和尚唸經會配上獨特的唱腔,彷彿能劇一般。

    池田茂抱著遺像,坐在和尚身後不遠處。

    遺像上的池田直人非常年輕,好像是因為這傢伙最近十多年都沒有正經拍過照片,只能拿了張剛結婚不久時的照片來。

    坐在池田身旁的桐生和馬覺得年輕時的池田直人,看起來還挺像個良好青年的。

    池田茂從醫院回來,就沉默了許多,連話都不怎麼說了,每天和馬安排的訓練和學習都會悶頭完成,感覺像個悶葫蘆。

    和馬有點擔心自己這徒弟憋出病來。

    等法事結束,把池田直人燒了——日本的傳統就是燒成灰之後再土葬——和馬得想點辦法恢復一下徒弟的精神頭。

    這時候和馬聽見站在最後面的兩位刑警交談道:“這和尚,我認出來了,這不是築地本願寺的大僧正嗎?桐生君請得起他?”

    “當然是看著南條家的面子,打了驚人的折扣嘛,有什麼奇怪的。”

    和馬回頭看了眼兩位刑警。

    本來他有點想抱怨一下兩位在這種場合還用這麼大的聲音閒聊的,但轉念一想,其實不是刑警聲音大,是這房子實在太小,後排和前排距離太近。

    而且待會出殯的時候,還得勞煩兩位刑警來抬棺材,不然男人湊不夠,只怕是要讓南條調動自家的sp來抬棺了。

    日本這邊出殯有講究的,抬棺得有關係的人來。

    兩位刑警經手處理池田直人死亡案件,也算有關係的人。

    找幾個無關的黑人一邊抬棺一邊跳舞,在日本行不通。

    和馬收回目光,又看了眼池田茂,欲言又止。

    **

    這天黃昏,池田茂才從火葬場回來。

    因為買不起墳地,池田直人的骨灰被池田茂抱了回來。像這樣把骨灰罐供奉在家裡的神龕裡,是買不起墳地的日本家庭常見的做法。

    也有一些時候,會根據死者生前的遺願,灑進山海之中。

    池田茂把骨灰罐放到電視機櫃裡面——電視機早就被池田茂賣了換錢去賭了,現在就剩下個櫃子,看著還挺像神龕的。

    放好骨灰盒,池田茂重新打量這個家。

    為了舉行法事,南條家的派遣人員早就把這個家打掃一新,堆積如山的生活垃圾全都清理掉了。

    連帶著連生活的氣息也被清理掉。

    這讓這房子看起來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

    池田茂本想把房子賣了給師父湊大學的學費,但師父讓他留著,時不時能回來看看,再不行以後用來換他自己的學費。

    池田茂站在毫無生活氣息的房子中,心中五味陳雜。

    他完全搞不明白此時自己的心情了。

    按理說,擺脫這個家應該讓他有種解放了的感覺,畢竟在這個家裡沒有發生過一件好事。

    所有的記憶,都充滿了痛苦和難過。

    但是,現在池田茂忽然發現,自己有點寂寞。

    為了排解這份寂寞,他決定看看家裡還有什麼可以帶走的東西。

    他從客廳來到飯廳,發現餐具什麼都換成了全新的,大概舊餐具都已經被喝醉的池田直人都摔碎了。

    所以南條家的人就換上了新餐具。

    他打開冰箱,卻發現還在運作的冰箱裡空空如也。

    池田茂嘆了口氣,離開飯廳鑽進自己的房間。

    自己的房間也被清理過了,然後一個東西吸引了池田茂的目光。

    那東西擺在已經清空的書桌上,來自屋外的陽光落在它上面,溫柔而明亮。

    那是媽媽買給池田茂的假面騎士腰帶,當年池田茂正是戴著這個腰帶,從虛假的變身音效中獲得了勇氣,拿著刀站到了池田直人身後。

    而媽媽阻止了戴著這個腰帶的池田茂。

    池田茂走上前,輕輕拿起腰帶。

    他記得這腰帶那一天就在父親的毆打中被打壞了,再也不能發出變身的聲光效果了。

    媽媽走後,父親說看到這個腰帶就會想起“那個賤女人”,所以把這腰帶搶走,扔掉了。

    明明應該是扔掉了。

    後來池田茂自己勒索了低年級的同學,拿錢買了全新的腰帶。

    可這個腰帶,應該就是被父親扔掉的那個,腰帶扣背後有一道裂痕,那是父親搶腰帶時造成的。

    池田茂端詳著這腰帶,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酒醒後的池田直人,像流浪狗一樣在垃圾桶裡翻找這腰帶時的場景。

    他嘆了口氣,把腰帶放回桌上,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再次拿起來,塞進書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