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第 81 章





只不過,也有人察覺出了點不尋常。




一個襄王,一個祁淵,再一個在撫州的陸安荀。




原本毫無干係的三人,卻詭異地站在了同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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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皇上準了祁淵的請命書。六月初,大軍集結,由襄王掛帥,二十萬雄兵浩浩蕩蕩地開往邊境之城。




全國矚目的徵遼之戰拉開了帷幕。




這廂,大軍出發時,陸安荀已快馬趕到了燕山府邊境。越是臨近燕山府,開戰的氣息越濃。不論是茶寮還是客棧,皆能聽到百姓們談論徵遼之戰。




這日,陸安荀到了個縣城的酒樓歇腳。剛坐下,就聽得隔壁一桌人在說話。




“據說遼國的耶律泓身高八尺,孔武有力,還曾打過無數勝仗。倒是咱們四個襄王......襄王沒怎麼聽說過啊。”




“對啊,襄王這些年不是一直在封地嗎,怎麼突然帶兵打仗了?”




“這一仗也不知輸贏幾何。”




“你不看好?”




“我一個小老百姓看不看好有何用?你沒見有錢人聽說打仗趕緊搬遷了嗎?”




“那就是不看好這位襄王,可襄王年少時也曾上過戰場,聽說也是位能征善戰的。”




另一人搖頭:“我看懸,耶律泓是誰?常年在戰場上廝殺之人,年紀四十正身強力壯。而襄王多年在封地,且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二,再能征善戰,耶律泓走過的路也比襄王吃的鹽多。這兩人對上,懸得很。”




“照你這麼說,這場仗必輸了?”




“我可沒這麼說,打仗這種事誰說得準呢?不過若是能走還是趕緊離開燕山府吧。”




“我們小老百姓離開燕山府能去哪?田地在這,家口也在這。不像那些富戶,有錢到哪都能安家。”




“唉!說得也是!”




陸安荀聽到這,蹙眉。




沒想到燕山府這邊的百姓對這場仗這般消極,百姓如此惶恐,可不是好事。




至少對於他徵集糧草很是阻礙。




待用過膳後,已是傍晚,陸安荀沒打算在這歇息,下令隊伍繼續上路。




一路跟著的糧官們有的是從東京城來的,錦衣玉食過慣了,跟陸安荀這樣習武之人沒法比。聽說要立即趕路,苦不堪言,卻不得不聽









因為陸安荀說:“誰不想走,那就滾回京城!”




走,怎能不走?陸安荀這人不講半點情面,若不聽從,他還真能將你收拾打包回京。




可當一行人出縣城時,官道上發現許多商隊。分明白天沒見多少人,可一到晚上,商隊扎堆。




這現象怪得很。




陸安荀停下,著人去問。




過了會,那人回來說:“大人,這些商隊都是運糧的。”




“運糧?運到哪去?”




“聽說運往南邊去。”




聞言,陸安荀蹙眉。




北邊打仗要用糧,而這些人把糧運往南邊是何意?




他想起此前在酒樓聽的那些話,百姓們不看好這場仗,許多人紛紛逃離燕山府。富戶們恐怕早已嗅到了氣息,忙把錢糧轉移。




可他陸安荀來燕山府是徵糧的,若燕山府沒糧他還怎麼徵?




陸安荀再次看了看城門口集結的商隊,這還只是燕山府邊境一個小小的縣城,可想而知,其他地方轉移糧食更加猖獗。




果然如他所料,接下來一路,越靠近燕山府,路上見到的運糧商隊越多,有的商隊甚至運糧人數達到了上百人。而著人去打聽,皆是說這些糧要運往南邊去。




一個下屬官員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私下對陸安荀道:“大人,這可不妙啊。燕山府田地多在鄉紳富戶手上,米糧也在他們手上,現在這些人把糧運走,那咱們怎麼辦?籌集不到糧,這場仗......”




籌集不到糧,這場仗必輸無疑。




陸安荀當然清楚,只是這一路來令他疑惑的是,向百姓徵糧的事乃朝廷秘而不宣的旨意,是誰透露出來的?




運糧之事且不說,仗還沒打,百姓就先恐慌紛亂,確實不妙。




猛地,他想起耶律泓。




沉吟片刻,陸安荀吩咐道:“你們繼續趕往燕山府,徵糧之事刻不容緩,到了燕山府就立馬執行。”




“那大人您......”




“我有事,晚些回燕山府與你們會合。”




說完,他馬車也不坐了,當即乘快騎趕往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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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大軍分騎兵和步兵行進,襄王和祁淵領騎兵先趕往燕山府,可入了燕山府境內同樣遇到了這種情況。




兩人站在官道旁見商隊們來往,各自沉凝。




“也不知陸安荀那邊徵糧進展如何。”祁淵道。




他們都清楚,這次的徵糧任務極其嚴峻。遼國屯兵邊境幾乎沒給他們準備的時機,陸安荀臨時上任糧官總領確實嗆得慌。




襄王開口道:“以陸安荀的本事想必會有辦法。”




聞言,祁淵轉頭:“看來殿下很信任陸安荀。”




襄王笑了笑。




過了會,一名士兵快馬奔過來,到了兩人跟前,士兵下馬。他手裡舉著封信:“殿下,燕山府轉運使陸大人來信。”




聞言,祁淵和襄王互相對視




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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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荀快馬行了約莫兩日,到一個叫池州的地方停下來。池州比鄰燕山府,許是受到打仗的消息的影響,這邊也有往南運糧的商隊。




陸安荀站在一家客棧門口看了半晌,神色凝重。




傍晚,用過膳後,他洗漱換了身衣裳。然後騎馬去了東城瓦子,瓦子裡一家酒樓燈火通明。




進酒樓後,他徑直上二樓,來到南邊的雅間。




雅間門口守著兩名護衛,陸安荀走近,道:“我是從撫州來的陸安荀,敢問......”




話未說完,門從裡頭打開,開門之人見了他,似笑非笑。




不是祁淵是誰?




陸安荀走進去,轉頭,見北邊屏風處坐著一人。




這人一身淺藍道袍側身坐於圈椅上,面前一張棋盤,似在沉思。一雙濃眉利落地斜飛入鬢,卻並未顯得犀利,反而帶著股溫潤矜貴之氣。




聽見動靜,他轉頭來,俊朗的五官令滿室生輝。




陸安荀上前兩步,躬身行禮:“下官見過襄王殿下。”




襄王靜默地打量了他一會,開口:“原來你就是陸安荀。”




陸安荀詫異:“殿下知道我?”




祁淵在一旁道:“誰人不知道你?你陸安荀的名聲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