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極限五小時(下)





弗蘭愣住。




菲特:[我看過你的生日宴,你仍是一個未成年。]




菲特:[這是最後一次,我讓你挑釁我而不付出任何慘重代價。]




菲特:[一旦你成年再來惹我,弗蘭基米爾,你知道我有多少手段。]




菲特:[成交?]




絕對壓迫突然轉折到文明禮儀,弗蘭·簡寧的思維有點跟不上。




家族秘密暴露是超額壓力,讓這些壓力一秒消失的是弗蘭平日覺得虛偽無用的社交文明規則。




未成年總是在社會里有特殊權利與優待,




()他從沒想過會從這個角度被放過。




菲特如果不是耍他(),那麼菲特的性格里的確有謹守美德的習慣。




弗蘭感到喉嚨發酸◇()_[((),乾澀。




他寫下回復:【成交。】









北極星區,56號星球。




時寸瑾最後看一眼智腦環。




異教徒:【我沒有下過屠殺令給黃蜂,那是他們自己乾的。】




異教徒:【我不會把棋盤搞髒,我也不喜歡棋盤髒兮兮。】




異教徒:【我會在13個星球裡找到你,以文明的方式。】




時寸瑾毫不在意。




找吧,13選1,真要被簡寧找準56號,他還有一袋子的辦法解決。




時寸瑾壓低身體伏到方向盤上,往前觀察戰場,戰場這會兒已經沒有炮聲,火光也小很多,胡蜂軍勝利了。




現在戰場上隨處可見胡蜂軍的救援車隊,他們開始搜救遇難公民。




時寸瑾在啟動車子前,打開主播菲特的賬號,更新個蟲介紹欄一行信息,發佈停更通知。




隨後毫不猶豫退出娛樂模式,讓系統完全操控智腦環運轉軍事模式。




系統:“好嘞!”




系統多開,一邊操控奪來的艦隊戰利品往宇宙深處飛去,它可不會讓簡寧順著這條線找到時老師!




一邊仔細操控戰場上報廢的黃蜂戰甲,悄悄啟動戰甲裡的聲吶探測儀,大面積搜索時老師的侄子,時老師的馬仔。




系統通過報廢戰甲建立起聲納網絡,利用智腦環投影出小地圖,指引時寸瑾:“這邊這邊!!五公里!!我掃描到羅萊和羅利的身體了!!”




時寸瑾一腳油門,往系統標出來的方向驅車駛去。




軍吉普開過五公里很快,時寸瑾找到系統標註的地段,此刻天邊隱隱見到烏雲,雷聲在天邊滾滾作響。




靠近一看,羅萊和羅利所待的車廂四分之三都被埋在塌陷車道里,車廂頂壓滿大量岩石碎磚,時寸瑾看清楚後臉都白了。




活埋…




他馬上對系統說:“別管那些胡蜂,立刻操控一臺黃蜂戰甲過來挖土!!!”




情緒激烈波動讓時寸瑾眩暈,差點臉摔方向盤,他忍住噁心反胃和視線模糊,執著地透過車玻璃看戰甲挖土。




系統很快操控戰甲把那個凹陷得可怕的車廂挖出來,戰甲手甲輕易撕開堅固的輕軌車鐵皮。




時寸瑾一見車廂破開,立刻開門下車,短短几秒,他累的頭暈目眩,連帽子都忘記戴。剛下車就差點摔倒,踉蹌兩下站穩,小跑衝向鐵皮車廂,看清裡面的景象,差點沒站住。




比爾一家全倒在車廂裡,有的躺地上有的躺桌上。




羅萊和羅利一直沒有離開位置,他們蜷縮在椅子底下,沒有撞出任何外傷。




雙團打的血肢亂飛都沒嚇住時寸瑾,眼前場景卻讓他耳鳴。




系統在時老師耳邊瘋狂大尖叫:“他們沒事!!!!!是缺氧暈的!!車廂




()有縫!!他們最多暈過去不到20分鐘!!”




時寸瑾猛地撐住膝蓋,第一反應是先去給羅萊和羅利做人工呼吸,但是在場昏迷的蟲不止羅萊和羅利,利益最大化猛扯時寸瑾的神經,他頭疼得生理眼淚都要下來了。




時寸瑾呼吸兩下,用力晃頭,立刻翻過倒塌的長椅,找到車廂裡第二個成年蟲,比爾。




他把面朝下的比爾翻過來,發現比爾一頭的血,再仔細一看,瞳孔緊縮。




比爾的血流滿上半身,很可能輕軌被炸的時候就撞到頭昏過去了!時寸瑾檢查比爾體溫,體表涼了,他眉頭一擰,伸手指去開比爾的嘴,摸舌頭溫熱!




時寸瑾翻揹包找治療針,一針扎比爾脖子上,開始為比爾做心肺復甦。




治療針和心肺復甦雙管齊下,十多分鐘後,比爾的眼皮顫動,他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




比爾努力睜眼,感到有誰捧著他的臉,在他耳邊大喊:“醒醒,醒醒!別睡!你活下來了!比爾!”




比爾的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小少爺的臉和聲音從霧中浮現,一頭銀髮在昏暗的車廂內,斑駁地閃著溫潤的輝光。




好像他服役期夜間巡邏的時候曾有幸見過的星夜極光虹,神秘又美麗。




比爾差點以為自己死了,要不是僱主兩巴掌下來,差點又睡過去。




時寸瑾見比爾清醒,小心把他腦袋放下,立刻去心肺復甦羅萊和羅利。




比爾一清醒,鯉魚打挺,翻身去救在場其他昏迷的幼崽和少年。




時寸瑾會很多急救手法,放在以前可是野地保命神技,他只花了五分鐘就讓羅萊和羅利睜眼。




他們一醒,精神有些恍惚,瞳孔尖尖,觸鬚時顫時彎,儼然一副嚇壞的模樣。




時寸瑾二話不說,把他們抱緊懷裡,有點費力地把兩大隻抱起來。




轉頭朝比爾喊一聲:“車在外面!還沒救醒的先抱上車!”




比爾動作利落熟練,他先把自家的大孩子救醒,又讓大孩子去救其他弟弟,他去抗管理蟲的親蟲。




一夥蟲都不是什麼磨蹭性格,時寸瑾開車來這兒不過20分鐘,軍吉普再次發動,往標記好的第三軍避難基地駛去。




軍吉普很大,能坐20多個壯年期軍雌。時寸瑾一行全上來都沒坐滿,車上還有幾套便攜醫療箱,比爾忙忙碌碌地開始治療車上的傷患。




羅萊和羅利嚇過一次,又有些自閉了。




但時寸瑾此刻沒有精力再安慰他們,他陷在車座裡,幾近要昏迷。




腎上腺素爆發過後,潮水般的疲倦朝時寸瑾襲來,羅萊和羅利圍在他身邊,抱著他的手,喉嚨裡發出細細的咕咕聲。




時寸瑾昏迷前用盡最後的力氣想:黃蜂不會再派兵登陸,56號胡蜂有喘息之地,黃蜂戰艦被系統藏起座標,只要車子一直往前開,抵達第三軍基地避難,這次危機就算安全無暴露的度過了。




時寸瑾把手蓋在侄子們的手背上,眼睛一閉頭往下點,羅萊一把抱住舅




舅的頭。




舅舅睡過去了。




羅萊和羅利對視一眼,他們擠進大車座裡,一個抱著舅舅的頭,一個擋在舅舅的腹部前,把舅舅拱到車座內部,半保護半依賴地圈著舅舅。




羅萊面無表情把臉貼在舅舅眼窩,羅利面無表情把耳朵貼在舅舅胸口。




比爾忙了一圈回來,看到小少爺昏迷又是一驚,剛要過去看看情況,羅萊和羅利反常地對比爾齜牙,觸鬚起立,瞳孔尖尖。




比爾眯眼,意識到兩蟲崽應激,他站在旁邊看了一會,發現小少爺胸口起伏頻率正常,懸著的心才鬆快幾分。




他沒再靠近小少爺那邊,找靠窗位置坐下,疲勞一陣陣地湧上來。




現在開車的是他家的大孩子,車開啟光學迷彩模式,暫時沒有危機。




比爾靠窗睡不到一小時,窗外暴雨傾盆,隨著怒雷一塊兒響起的還有重新勢起的炮火聲!




比爾頓時驚醒,觸鬚起立,警惕地觀察窗外,奈何此刻已過18:00,烏雲暴雨夜,窗外半點偵查不出東西。




雨夜霧重,天破了一般,暴雨滾滾,車燈竟然只能照到一米多,雨夜裡的黑暗深處時不時有炮火綻開又熄滅。




比爾馬上探身去車前座,想要打開吉普車的偵查雷達,驚懼發現!車子快沒油了!




駕駛車的是家中最接近成年期的少年蟲,埃米。




埃米在徵兵所上了幾年,有點經驗,他緊張凝重:“不能開雷達模式,再開我們只能走2公里了,距離第三軍避難所還有12公里!”




比爾心中一沉,轉頭去看小少爺。




小少爺仍在昏睡,他沒有戴帽子了,那頭銀髮有些長,沿著他的脖子一路淌進圍巾裡,像一條淺淺的銀河。




他的呼吸很淺,胸膛起伏近無,雙手原本都戴著手套,可現在有一隻丟了。沒戴手套的那隻手白的離譜,上面的傷刺眼明顯,一道深紅一道深淤,恐怖的像張蛛網。




小少爺是一個體質很差的亞雌。




比爾想不通小少爺是怎麼挖開那個輕軌車廂的。




但此刻,比爾決定不想了。




比爾把自家孩子招過來,小聲對他們說:“聽著,等等車子沒油以後,我們需要徒步2公里才能抵達…”









天更黑了,有閃電劃破夜空!




時寸瑾渾渾噩噩地醒來,他被誰圈著腋下,強行拖著往前走。




大雨不停息,一潑潑地衝在臉上,把時寸瑾淋得清醒。




什麼、什麼情況??




時寸瑾發出抽氣聲,比爾的聲音在他耳邊低鳴:“車子沒油了!”




“但我們馬上就到第三軍基地了!”




“雙團在深夜交火,炮火亂飛!我們不能待在車子等天明!”




比爾在時寸瑾耳邊解釋:“沒事,我們馬上就到了!還有一公里多,馬上就能到第三軍轄區附近的哨點!那裡是免戰區!到那我們就安全了!”




時寸瑾又懵又困,




他張嘴就吃雨,比爾伸手擋在他臉前,為他擋雨:“您要說什麼!”




“安全…安全。”時寸瑾呢喃。




比爾在他耳邊笑了一聲,沙啞地想說什麼。




突然,安靜許久的系統尖叫:“草!時老師趴下!!!”




一聲槍響與雷鳴同頻,在時寸瑾耳邊轟然炸開。




時寸瑾摔倒在地,他感到背部瞬間被潮溼的血腥氣泡透,他的眼鏡和帽子都摔出去了。




時寸瑾感到四肢傳來劇痛,聽到耳邊傳來壓抑顫抖的呼吸。




比爾罩在時寸瑾背上,死死摁住他的頭,“不要抬頭!他們還在瞄準!”




大雨傾盆。




又一聲槍響!




雨水和血水一同淋在時寸瑾的臉上,他瞳孔緊縮,思維因為這突然一槍鏽住。




這半秒,比爾張開了自己的鱗翅,徹底蓋住身下亞雌的身形,他深呼吸,下一秒從喉嚨裡發出尖銳的蜂鳴哨音。




遠處同時臥倒的少年蟲,比爾養育的戰友遺孤,那些半大的孩子立刻張開鱗翅,他們不畏冷槍。




其中一個大孩子抱著羅萊和羅利,像一隻放令奔跑的牧犬,振翅衝入雨夜,往一公里外的第三軍區掩體哨所衝。




另外一個大孩子抱著盧卡,蛇形繞飛,中途鱗翅被擊中也毫不停頓,連滾帶飛地抱著弟弟疾衝。




最大的少年蟲,一直緊跟在比爾身邊的埃米伸出手,比爾猛地把時寸瑾往左邊甩。




埃米一把摟住僱主小少爺,振翅衝入雨夜,往兄弟們的方向狂奔。




這場接力賽在2秒半內完成,時寸瑾像在大擺錘和過山車之間輪轉,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什麼都來不及分辨。




等他從眩暈裡回神後,他已經被埃米帶進一處屬於第三軍的掩體哨點,




哨點已廢棄,但哨點屬於第三軍轄區範圍,黃蜂的攻勢與冷槍不會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他們安全了。




埃米把時寸瑾放在房內唯一一張破沙發上,轉身就要再張開鱗翅去守門。




時寸瑾一把抓住埃米的手腕,咳嗽著沙啞又焦急地問:“比…”




埃米重新蹲回來,就像他的舅舅比爾那樣,認真地對少爺保證:“舅舅選擇了他的道路,少爺,今後我是您的護衛了。”




時寸瑾有些恍惚,愣愣看著眼前這個還沒完全成年的少年。




埃米不太熟練地露笑:“舅舅讓我們好好保護您,只要您活著,我們就能一起去到安全光明的未來。”




“請您不要嫌棄我們還小,我和兄弟會很快度過發育月,我們測評體質是中等偏高呢!”




埃米長相青澀,臉還圓,但是眼神堅毅,有近乎愚忠的信念與使命感。




血緣、長幼、前後輩傳承意識深深紮根在每一個蟲族意識裡,他們信奉著長輩與指導者的每一個指令。




埃米信服了舅舅所言。




跟隨少爺,保護少爺,他會讓你們食盡天下,閱遍星海。




因為少爺的確做到了,曾把他們從絕境和死亡中拉出來。




埃米臉上還有些難過,但放出的翅膀,警惕的觸鬚已經在表達,他已經像戰士一樣準備好,接著打親輩沒打完的那場戰爭。




時寸瑾張開嘴,唇輕顫兩下,每一詞滾到嘴邊又融化在舌尖。




蟲族的赤誠都是這樣風格的嗎?不動則已,一動便是剖心獻肺,燃盡自身所有的慷慨。




他寫下菲特·懷恩這般角色,“菲特·懷恩”便真的在他人生中的某一個生死時刻出現,勇敢無畏地保護他。




時寸瑾伸手摸了摸埃米溼淋的頭髮,聲音有些抖,又是那麼地溫和:“…有沒有哪裡受傷?”




埃米搖頭,對少爺露出一個誠實的笑:“有子彈擦邊我的鱗翅,沒事!快癒合好了!”




隨後他站起:“我去觀察一下兄弟們躲到哪個哨點了!只要天亮就沒事了!少爺你擦擦雨水,休息一下吧!”




埃米往門口一站,喉嚨裡發出聲調奇特的蜂鳴,黑夜裡同樣響起類似聲音。




埃米終於放下心。




時寸瑾呆坐沙發,眼神放空,耳邊是隆隆暴雨聲。




系統一時半會沒敢說話,十分鐘後實在憋不住,在時老師耳邊超小聲委屈地尖叫。




“…時老師,時老師…A567找程序員黑您的智腦環ip!我在操控百艦進黑洞點躲避黃蜂的偵查,您的智腦環我開了軍事模式,我又不是故意不接收他消息的!軍事模式接收不了娛樂模式的消息啊!!”




系統是真的嚇哭了:“他這蟲好恐怖啊!怎麼還沒和vv碰面!精神狀態和原著後期差不多了!他私信裡威脅要殺了你啊!!”




時寸瑾:……




他捏捏眉心,後腦又有點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