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紀元 作品

第七百二十九章 他人即地獄

  聖騎士長為之一頓。“羅珊·託斯林知道我會隨隊,於是呼喚了支援。”他解釋,“夏妮亞·拉文納斯才是特地來狙擊聯盟的。”

  背後的傷口刺痛起來。“不想她遇到了我。她先前在伊士曼掘地三尺,就為了尋找教典。我只好和她們分開,以免那女人干擾儀式。”

  萊蒙斯皺眉。“寂靜學派的首要目標應該是聯盟才對。”

  “我用了特別手段。”

  “讓她追著你跑,但又不真正的追上來的手段?”他懷疑地打量學徒,“說實話,小子,你帶她去捉迷藏了?”

  “海倫閣下曾對我的命運施術,遮掩了神秘軌跡。”若非學徒不時在十字騎士眼前露面,夏妮亞非跟丟不成。他撕開繃帶,將聖水魔藥倒進去。“……差不多就是捉迷藏。她比較好哄。”

  “看不出你還是帶小孩的高手。”

  學徒無心和萊蒙斯互相嘲笑。他滿頭冷汗,又累又困,因失血而眩暈,保持清醒全靠傷口彌合時的刺痛。“說起這個,你怎麼甩開羅珊的?莫非蒂卡波的儀式……”

  “我不知道。”萊蒙斯告訴他,“霜盔領隊沒通知我匯合地點。”

  他的語氣不太贊同,但尤利爾理解佩欣絲的行為。肩負重大使命時,人們往往會身不由己。“但願她們進展順利。”他的指甲扣弄著羊皮卷的邊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去找領主。他叫什麼?卡加特。”聖騎士長的鞋底在樓梯上吱嘎響個不停。“希望巫師沒找他的麻煩,更希望他樂意幫忙,找到我們這些尊貴的外賓們的位置。能站起來嗎?”

  “沒問題。”事實上,我清醒都難。尤利爾感到疲憊自骨髓中湧出來,一時間,他幾乎分不清這是本能的睏意,還是久違的羊皮卷的副作用。見鬼。要不是萊蒙斯露面,他分明還能忍受。

  最後學徒只好藉助於牆壁,結果把傷口擦過石頭。尤利爾猛地打個寒顫。不論如何,這下子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

  “我還是去找匹馬來罷。”萊蒙斯打量他,“否則你看起來就要親自爬過半個城市了。問題不小,是不是?雖然我很樂意放慢速度。”這傢伙面帶微笑。“或者克洛伊塔會有人來接你?被父母領回家,是嗎?”

  “沒準拉文納斯閣下來得更早。”

  “你最好期待她迷路了。”萊蒙斯直言不諱,“黑城亂成一團糟,而你又是個隨時爆炸的混亂源頭。看在你的蓋亞的份上,我建議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出現在我眼前。但在那之前,你休想偷偷消失。”

  也許你的願望很快會實現。尤利爾已經明白,他能偷偷來到黑城完全是借了命運巫術的光,否則才進入佈列斯帝國,蒼穹之塔的占星師會立刻察覺。他的魔法只能欺騙當地偵測站,沒可能躲過天文室。

  如今卡片被他親手撕掉,神秘軌跡一目瞭然。學徒意識到自己必須提前考慮理由,好向使者解釋他為什麼會從伊士曼偏航到鄰國去。

  “那你得等著了。”他回答,“告訴你實話,閣下,我解開巫術有一陣子了,你比夏妮亞先到讓我很意外。羅珊·託斯林呢?你和她達成了協議?”

  萊蒙斯臉一沉:“她自行離開了,並立誓作保,不再插手降臨儀式。”他輕蔑地瞥一眼學徒。“省省吧,若我與她合作,你這張廢紙可不會回來。”

  尤利爾也不是真的懷疑他。不管怎麼說,萊蒙斯畢竟是露西亞的聖騎士長,先前將誓約之卷交給對方時,他們也並未立約。

  ……只是面對此人,質問的語氣便脫口而出。“那她為什麼離開?”

  “往好處想,你的吸引力勝過了聯盟的商隊。”萊蒙斯冷冷地指出。

  相反,如果法則巫師先一步找到了蒂卡波她們,儀式無疑會失敗,而寂靜學派的目的達成了。這樣一來,“神學家”很可能為了躲避光輝議會的追責而主動撤離……想到這裡,尤利爾感到很不安。

  更讓他無法忽略的是通靈者德拉·辛塞納。此人身具頗多謎團,如今還與蒂卡波和妮慕在一起,如果他的猜測有一半是真的,那麼德拉無疑就是寂靜學派的夜鶯。

  為了職業之路,她要把我交給寂靜學派,也同樣為了鑽研職業力量,她差點在燃燒炭火的密室中一命嗚呼……而學徒卻救了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善事。或許我是個傻瓜,尤利爾自嘲地想,但我要當面問個明白。

  對於萊蒙斯·希歐多爾,他就沒這麼耐心了。“那我們繼續分兵兩路。”學徒建議,“你去瞧你的領主,我要找蒂卡波和妮慕……以及辛塞納。若你擔心我逃走,就拿著它好了。”羊皮卷閃爍了一下。“這下,人們都不用煩惱了。”

  萊蒙斯並沒接。“你以為我會上當——像吉祖克、託斯林那樣?”

  “噢,居然教你發現了。”學徒不動聲色地回答,“想拿它的人都會倒黴,還是得儘量避免這種宿命,是不是?”

  聖騎士長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毫不掩飾情緒中尖銳、冷酷的一面,他不喜歡學徒,巴不得後者送命,但身為露西亞的騎士,他又無法容忍自己將對方丟在這裡等死。

  也許他把眼下的混亂也歸功於我。霜巨人妮慕曾以為能緩和我們的關係,尤利爾心想,她真是天真。

  他正要重新嘗試起身,忽然被萊蒙斯抓住肩膀。“我知道你的秘密。”聖騎士長對他耳語,“守誓者聯盟的商人是你的朋友,她們看不清你,才會認為你可靠。”力道漸升。“聽著,尤利爾,我不會留下把柄,自稱是你的敵人,但我知道你的秘密。”

  秘密。我露出了破綻?還是結社故意放出風聲?或者是費裡安尼幫了我的原因?種種可能讓他心亂如麻,但還不至於被幾句威脅詐出實話。“每個人都有秘密,沒什麼奇怪。”尤利爾用正常的音量回應,“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會要求你替我保密,畢竟你沒有相關義務。”

  “害怕我告訴你的上司,學徒?”

  “我擔心你更怕他,閣下。”

  萊蒙斯沒理會他的嘲弄。“你絕不是那些一根筋的傳教士。”他的手捏住骨頭,帶來另一處頑固的陣痛。“我看得出來,你要比你的導師難纏得多,他是戰士,而你是個陰謀家。你以為我缺乏證據?”

  尤利爾倒想瞧瞧他的證據。真是過譽!我這輩子沒想過被人如此誇讚。

  聖騎士長鬆開手。“無論儀式的結果如何,我會盯著你,尤利爾,我會的。”

  你當然有這能耐。“那你該先替我找匹馬來,閣下。否則我一不小心就會脫離你的視線。”學徒回答,“我看後院的白馬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