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 53 章 第五十三刀

賀樸廷蹙眉,寒聲說:“別看我阿妹了,看看你爹吧。”




港府有句老話,生兒不如養叉燒。




自打進了堂口,季霆軒的眼睛就粘在蘇琳琅身上了。




經賀樸廷提醒才發現老爹臉色不對勁,慘白,透明,跟蠟似的。




當然了,被綁了幾l天的人質,先是被梁松扎飛鏢恐嚇,又是被阿恭的大斧子劈中,出血外加昏迷,要再不送醫,季德就該去見閻王了。




季霆軒想打電話喊救護車,轉身就要拉門板,賀樸廷厲斥:“住手。”




又指後窗:“樸旭還在,趕緊喊他,讓他打電話叫救護車。”




季霆軒才要走,賀樸廷又說:“要六輛救護車,全記在你家賬上。”




季霆軒一數人頭,說:“樸廷,古惑仔不過一幫撲街佬,沒必要救吧。”




賀樸廷咬牙:“那可都是人命,要不是你爸,他們能躺在這兒?快叫。”




季霆軒看賀樸廷也面色蠟黃,鬢角爆著黃豆大的汗珠,眼睛直勾勾的,上下牙在不停打顫,覺得有點搞笑,安慰他說:“放心吧,咱阿妹能搞定的。”




賀樸廷再吼:“快滾!”




在季霆軒這種沒經驗的人看來已經萬事大吉了。




但跟著蘇琳琅平過龍虎堂的賀樸廷卻深知,事情遠沒那麼簡單。




無疑,他的pLA特工妻敢帶著他和季霆軒兩個廢物闖虎穴,是真有實力。




她也是真的善用斧,恭喜發財四路元帥,阿恭是第一個被她打的,照天靈蓋一斧子人就暈了,阿喜是第二個,斧砸前額給震暈了,但現在他人已經醒來了。




專收站街女保護費的阿發傷的最重,肉眼可見的,天靈蓋塌了,應該很難再醒,還有個阿財,梁松的表弟,管財務的,只是一斧劈中肩膀,人一直醒著。




蘇琳琅的風格,賀樸廷慢慢琢磨出來了,因為她是女性,體能方面比不過男性,她對敵就喜歡一招致敵,將人打趴,但她有個準則,不害人性命。




而想要一致招敵還不傷人性命是很難的。




所以她才刻意起了很高的吊子,打著閻王的旗號而來,對上四路元帥猶如風捲殘雲,其強大的威懾力,嚇的已經醒來的阿喜和阿財倆愣是沒敢動,在裝死。




但為了嚇唬他倆而打壞的阿發和阿恭必須馬上就醫,否則就真的要死人了。




她此刻盯著梁松,看似一臉風輕雲淡,但她心裡肯定特別著急。




因為從發現移動電話沒電開始,事情的進度就被拖慢了,躺著的阿恭和阿發,以及被梁松劈了一斧的小馬仔再加季德,四條人命,拖的越久變數越大。




打架賀樸廷幫不了阿妹的,這輩子都不行,不過幫她善後還是可以的。




救護車能早到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好處,而從現在開始,她承諾了六爺兩分鐘,那兩分鐘已經過了,六爺應該已經在行動了,但梁松猶還沒有被打服。




假設六爺控制外面需要十分鐘




(),蘇琳琅就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了。




賀樸廷分析了一下?()_[((),直覺自己該是開門的那個,就忍著腿疼往後,靠到了門上。




作為一個港民,一個生在殖民統治下,生來就以為社團天生就該存在的港民,當蘇琳琅說她,或者說她所代表的pLA要剿滅社團時,賀樸廷起初並不相信。




在親自經歷了龍虎堂一事後他終於願意相信了。




但是,他也知道那有多難。




那麼,還剩下十分鐘,蘇琳琅要怎麼做,才能把一個從穿開襠.褲就在混道的社團大佬給打服,讓他相信她就是他的閻王,並站出去親自宣佈解散堂口?




賀樸廷不知道,他也特別好奇。




而那個答案,其實早就在蘇琳琅心裡了,很簡單,就兩個字:摧毀!




摧毀社團大佬的世界觀,讓他親眼看到死神,且不止一次。




她的武力梁松已經見識了,從飛鏢到斧子,他承認她的優秀,也不吝讚美。




但堂口大佬不是單憑武力就可以站得住腳的,還要懂謀略,會耍手腕,來陰的。




這是梁松的堂口,是他的主場,他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打服?




他腳下是阿財,他剛才用腳試過,人已經醒了,此刻他輕輕踢了一下。




走向蘇琳琅,他手持斧刃,將斧柄遞給她:“好吧你贏了,我認輸。”




戰術斧三面開刃,柄是唯一沒有攻擊力的,柄朝蘇琳琅,她不論怎麼接,只要梁松敢使壞,任何一種招式,她都可以隨時制服他,他看著確實是在投降。




但不出意外的話,就連電視電影裡的套路都會演,這就是個陷阱。




梁松以為蘇琳琅不懂,當然是因為他輕視女性,他以為女性不可能懂陰謀。




蘇琳琅一笑,舉雙手接斧子以示鄭重,並說:“松哥願賭服輸,是個君子。”




但她接斧的同時地上的阿財突然出飛鏢,梁松轉身撲向了交椅,轉動交椅。




原賭服輸,才怪!




這是梁松自己修的堂口,當然有機關,而且不止一處。




阿財的飛鏢會分蘇琳琅的心,交椅就是機關,木地板是可以開合的,一轉動蘇琳琅就會墜落,陰險如梁松,地下室釘的全是鋒利的鐵樁。




這還只是其一。




就算蘇琳琅僥倖能躲開,菩薩腳下還有機關,它的底座下面有槍,可以殺人。




要知道,梁松見大陸仔就殺的,李鳳嘉他也敢打,怎麼可能是君子?




一個想平他堂口的女人,他會不擇手段,殺!




……




季霆軒剛剛跟賀樸旭聊完救護車的事,一回頭就發現又打起來了。




而要說剛才的蘇琳琅是黑天鵝在跳芭蕾,這回就是在飛天了。




季霆軒看到梁松突然轉身,抱上了菩薩的腳。




而蘇琳琅高高躍起,一斧劈在他的肩胛上,地板自他倆的腳下轟然裂開,梁松抱著菩薩的腳,蘇琳琅則是墜著斧子,而斧子恰恰好




(),就勾在梁松的鎖骨上。




這種打架方式,就在荷里活的大片上他也沒看到過。




自他生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梁松在悽聲尖叫,一直躺著裝死的阿喜和阿財全跳起來了,一個揮舞著血淋淋的肩膀在扔飛鏢,一個在扔斧子,而蘇琳琅,斧子勾著梁松的肩膀,一手環上他的脖子又起斧勾上菩薩的供桌。




她就像大英博物館裡陳列的,那些源自敦煌壁畫裡的飛天樂伎一樣靈巧而巧盈,儼然就是伎樂本身。




她快,梁松也快,兩人還得躲飛來的飛鏢斧子,同時你爭我搶。




季霆軒覺得腳下不對,一看地板,下面全是黑森森的,磨的尖銳的鋼筋,上面還有血跡斑斑,而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賀樸廷說的,社團沾不得的意思了。




他來過斧頭幫好幾l回,就站在那個位置,但他從來不知道,下面全是利刃。




直到砰一聲巨響,季霆軒才發現蘇琳琅和梁松是在搶同一把槍。




梁松的鎖骨上扎著斧子,反應就慢,槍被蘇琳琅搶到了。




她不知何時一腳勾上了菩薩身後做隔斷的簍空木架,此時是躺在菩薩的供桌上,是躺在菩薩腳下的,對準梁松的下巴,毫不猶豫開槍。




這一槍震到梁松差點仰倒,栽進他自己豎的陷阱中。




要那樣就好了,一個社團大佬死於他自己設的陷阱,才叫真報應。




但蘇琳琅拉著他的領帶將他扯回,於供桌上靈巧翻身,把梁松的腦袋扯壓在供桌上,她跪到菩薩腳邊,壓著梁松的頭就開槍,砰砰砰,連開三槍。




阿喜和阿財同時撲倒,集體裝死,梁松也癱趴了,一動不動。




季霆軒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心說這下完了,賀樸廷的小阿妹看來是個殺人狂魔,把梁松給殺了,但是社團互毆打傷人沒事,殺人不行,那是要坐牢的。




不對,只看賀樸廷那陰沉的眼神,就跟他的小阿妹在一條船上的。




那麼在場剩下的人,她會不會全部滅口?




就在季霆軒胡思亂想時蘇琳琅抬頭,說:“樸廷哥哥,先滅燈,然後把門打開。”




又對梁松說:“抱上賬本自己走出去,你要給陸六指下跪,跪下交賬本,你也可以不跪,我從沒殺過人,當然也不會殺你,但是……”




故意停頓三秒,讓梁松萌生反抗的希望,她再無情的幫他熄滅。




她說:“但是我會用槍轟爛你的兩個膝蓋,幫你跪下去!”




季霆軒這時才發現梁松沒死,雖然渾身飈血,但他竟然還能行走。




他又明白了,剛才蘇琳琅開槍,只是嚇唬梁松,並沒有擊中他。




燈滅的瞬間蘇琳琅突然起手,又扔一柄斧子,緊接著角落裡一聲慘叫。




她說到做到,每一句話,都應得上她剛來時放的狠話。




八十年代的港府,人可立錐的九龍,全球有名的繁華都市,也是有名的罪惡之城,執政者說它是原住民劣根性的體現,說它是原




住民的自甘墮落,還說它是任何一個執政黨都治理不了的頑疾,是無藥可救的民族病。




季霆軒也一直這樣認為。




他認為住在九龍的就全是樂死,是撲街爛仔,他連救護車都懶得給他們叫。




他也不相信梁松會自願去解散堂口。




賀樸廷倒是信的,但他不知道蘇琳琅,或者說pLA會怎麼做。




直到這一刻,他們親眼所見,它發生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