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衣 作品

第 68 章 五姑村11

一個人是草鬼婆,一直用蟲子害人怎麼辦?




把她拉到太陽地下暴曬就好了,太陽是這個世界上最明亮炙熱的存在,能消滅汙穢,連鬼都害怕。




曬上三天三夜,她身上的蟲子也會被全部曬死,就再也不會害他們了。




五姑村那個風雨橋上,烈日之下,薛麗谷被關在籠子裡,披頭散髮,嘴唇乾裂,眼睛通紅。




他們圍著她,憤怒地質問她。




“去年我老公身上發爛是不是你下的蠱?!”




“我娘到現在還沒醒,是不是你下的蠱!快點把她的蠱蟲曬死,救救我娘吧!”




“我們家的財運是不是被你那隻黑貓搬走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給我男人下情蠱,他老實了一輩子啊,現在出門都抬不起頭了!他好可憐啊。”




“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啊你!你怎麼這麼惡毒,連八歲的孩子都下蠱。”




薛麗谷費力地抬頭看著他們,烈日灼灼,他們頭頂都頂著一個個光明的光暈,好像是菩薩頭上的聖光,光暈之下,面向她的那張臉,陰影中是隱隱的瘋狂,在她暈眩的眼裡,扭曲得不像是人。




她笑了,眼睛發紅,被長時間暴曬,身體裡已經沒有水分從她眼眶裡流出來。




她的耳朵和頭腦一樣嗡嗡作響,那一聲聲質問震在耳邊,但是快要聽不到了,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那麼粗,那麼響,連顫氣都綿長。




她慢慢垂下頭,兩肩沒有頭髮,因為頭髮裡可能藏著蟲子,被燙掉了。




手指沒有指甲了,因為指甲裡可能藏著蟲子。




前面一點,紅紅的,是她的貓的血,再向前一點,應該是貓的屍體,她的念珠,被鐵鍁拍死的念珠……




她快要看不清了。




人太乾了,頭太暈了,響在耳邊的呼吸聲那麼燙,如同太陽的嘆息。




腦海裡也沒有什麼畫面,她這一生,被困在這個地方,努力想過好的一生……沒什麼好的畫面。




好想走啊。




怎麼才能走過這座風雨橋。




她拼盡最後的力氣向前伸了伸手,只移動了半步的籠中距離。




她可能到死也走不出這座風雨橋了。




她忽然笑了。




她用乾裂無比的嗓音喊道:“是我,是我,我確實是草鬼婆,我是草鬼婆啊哈哈哈。”




“你們活該啊,活該沒錢,活該老孃暈死,活該老公出軌,活該兒子被淹死,活該……”




那些義憤填膺的質問聲突然沒了,他們盯著她,面色猙獰粗喘氣。




忽然有一個女人大喊:“是她!她承認了!果然是她!她見不得我們好!她害我們!”




“就是她!”




“曬死她!”




“老天會懲罰她!”




“她死了還在報復我們!”




“連太陽都曬不掉的陰魂,我們村是造了孽啊,我們村從百年前




就一直沒順過(),一直在歷劫啊。




為什麼我們這麼慘?()?[(),這麼苦啊。”




“誰來救救我們啊,救救我可憐的老公。”




玩家們看著樓下聲淚俱下的村民,久久說不出話。




井延扶著木框才能站穩。他想到中午他熱得擦汗,村長說山上還是涼快的,下面風雨橋上能曬掉人一層皮。




曬掉人一層皮,是普通人嘴裡誇張的說法,還是他親眼看到在那座橋上有一個女人的皮被曬掉了?




夏白無聲地看著這一張張憤怒委屈的臉,視線最後落在一個男孩身上。七八歲的孩子,臉上一層不屬於他這個年齡階段的麻木,抱著一個米色的小玩偶,沒有表情地看著聽著。




他是王二的兒子,叫小錢。




第一次去王二家時,井延就看到了他略顯冷漠的心裡話。他們想過要通過他了解一些線索,可惜第二次去王二家時,村長跟著他們,他們也沒看到小錢。




劉福老婆忽然喊:“醫生,醫生!我家男人等不了了,可以把符紙跟我了嗎?”




符雨情看了一眼夏白,夏白捂住原本就不鼓的口袋,“你不是也有符紙嗎?”




“我那符紙哪有你的有用,萬一村民沒撐過怪病死了,你還可以馭屍。”符雨情說。




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他的馭屍符真的不多了,沒有硃砂筆,屬於坐吃山空,用一張就少一張。




夏白扣扣搜搜拿出五張,“再多沒有了,你自己添補吧。”




符雨情把符紙發給了幾個村民,說:“我們同伴一個是五個小時見效,一個是十二個小時見效,因人而異,你們多費心守著點,如果十五小時還不見效,可能是詛咒太深,來找我,我再給你們加一張。”




幾個村民連連點頭,說了好幾句感恩的話,拿著符紙飛快地跑回家。




還有其他村民也想要,符雨情說:“現在沒了,畫符很耗費心血,要一點點畫,等我畫完再給你們。”




村民們一聽開心了,即便暫時家裡沒人得怪病,誰知道之後會不會有。




“醫生,你們多住幾天吧?”




“對,不著急,慢慢畫!”




玩家們看向村長,村長正寒著臉盯著他們,村民們都這麼想,他也阻止不了。




他笑了笑,說:“不要耽誤專家們的工作,他們前天說三天就走的,只剩下一天時間了。”




村長看向吊腳樓裡的他們,說:“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符醫生畫符了,不過有的村民可能很想要,會在這裡等著,我想他們會很安靜的。”




藺祥笑著說:“得嘞,村長您慢走啊,今晚做個好夢!”




村長離開時走路特別用力。




確實有留下的村民,也有跟在村長後離開的。




夏白見小錢要跟著人流離開,喊了一聲:“小錢!”




男孩茫然地轉頭看過來。




夏白:“你爸爸可能快要撐不住了,你媽媽沒來,你不要一張符紙嗎?”




()小錢猶猶豫豫地走進了這個吊腳樓。




陶寶寶蹲下來(),問他:他們都不敢進來?(),小錢你不害怕嗎?”




男孩搖搖頭。




陶寶寶更深入地問:“你不怕被蟲子咬?不怕中蠱?”




男孩又搖頭。




陶寶寶問:“為什麼不怕啊?”




男孩垂下頭不說話。




夏白看向他懷裡抱著的玩偶,是一個有些髒了的白貓咪,因為髒,遠遠地看著像是米色,“這是一隻小貓?”




小錢更緊地抱著小貓。




二娃抓著夏白的褲子,貼到了夏白的腿上,探頭看著那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