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茶藝速成班(這是學生會長,這是籃球隊...)





“不是說給我買了開學禮物嗎,帶我去拆。”




陳子輕的思緒被遲簾的話聲打斷,他唉聲嘆氣:“我拿不出手。”




遲簾挖苦道:“你不差這次。”




“……那我拿出來了,你別嫌我。”陳子輕說。




遲簾答應了。




開學禮物是一套手工,剛才還說不嫌的遲簾露出“狗都不要”的表情:“顧知之,你能不能別把破爛帶回來,家裡都成垃圾堆了。”




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他拉著陳子輕上樓,進臥室,指著架子上的超人擺件,彩色彈力球,青蛙豆:“你自己看看!全是你的破玩意兒!”




陳子輕古怪地安靜了會,才說:“彈力球是你自己要的。”




遲簾頭腦發熱:“我要你就買?”




陳子輕直直看他,輕聲說話:“你要我肯定買啊,我想你高興,沒什麼比你高興更重要。”




靠,顧知之還不如茶他,突然放大招是想嚇死誰。




遲簾哪都不發熱了,只發涼,他指著陳子輕拿在手上的手工透明袋,堅決道:“這東西我是不會做的。”




陳子輕拎起袋子看背面說明書,念給他聽:“就是用貝殼,沙子,海螺,還有顏料等等製作沙灘,框在相框裡,多有意思啊。”




遲簾毫不動容。




陳子輕雀躍地說:“我們把相框掛牆上好不好,不想掛就放在書桌上。”




遲簾沉著臉:“醜死了,不要。”




“不會的,做好會很好看。”陳子輕耐著性子說,“有點複雜,你幫幫我,我一個人不會。”




……




遲簾學習好,卻是個手殘。




陳子輕一直鼓勵他,哄他說“真棒”“好厲害”“哇,這就能粘上啊,我都想不到呢”“果然還是要靠哥哥,沒有哥哥我真的不行”。




遲簾手抖:“你不去幼兒園當幼師真是可惜了。”




陳子輕用吹風機吹著溼淋淋的沙灘:“我當不了幼師,我只能哄一個小孩。”




吹出來的刺鼻塗料味道能把人燻吐,尤其是在嬌貴的遲同學面前,但他此時卻像是沒有聞到,他的心思在耳朵捕捉到的話上。




“顧知之,你在網上買情感課程了?”




遲簾一口咬定:“肯定買了,你現在有錢了,不緊著花了,開始瞎買課程進修了,操,我就不該給你轉那三筆錢,你退給我。”




陳子輕一臉痴呆:“啊,你給我了,還要我退嗎?”




遲簾把牙關一咬,那不是他的作風。




“錢我存了大頭,剩下的和我的積蓄一起當生活費。”陳子輕說,“雖然存了,但是我要用了就會取出來。”




遲簾把膠塗在貝殼一面:“上次我問你要多少錢才肯放過我,我再問你一次,只要你說,只要我能給得出來,就會給你。”




陳子輕飛速跟上他跳躍的腦回路:“我還是那個回答,我不要錢。”




遲簾盯著他的眼睛:“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顧知之,這是你離改變一生命運最近的時候。”




陳子輕不慌不忙地任由遲簾審視:“我不改答案。”




遲簾思緒一亂,將本要放在相框沙灘上的貝殼按在腿上:“我記得那次,你說不要錢,我又問你是不是饞我身子,答案也是一樣的?”




陳子輕在心裡嘆氣,那時候他以為只要茶遲簾,不知道還要談戀愛。




“不一樣了。”他說。




遲簾瞳孔緊縮,那就是饞他身子,一直都饞的吧,只是現在敢承認了。




說明什麼,說明顧知之的臉皮更厚了。




遲簾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掐上了他的臉,他配合地伸著頭。




像小狗被主人愛撫。




遲簾的指尖顫了顫,把掐改成了拍,這麼乖有什麼用,你是個基佬,我只喜歡妹妹。




下輩子吧,下輩子你做妹妹,白白軟軟香香的妹妹,你再來撩騷我茶我對我犯花痴,沒準我能……




能幹嗎,我瘋了吧,我年紀輕輕許人下輩子。




遲簾見鬼似的站起身,丟下半成品躲臥室不出來了。




八月中下旬開學,當天遲簾坐家裡的車去學校,陳子輕揹著書包沿路走,大早上的就很熱了,他走了沒一會,t恤領口汗津津的。




謝家的車路過,沒有停。




陳子輕繼續走,遲家的車停在前面路口,等他過來就對他打開副駕的車門,他怔了怔,拿下書包抱在懷裡坐進去。




後座傳來遲簾睏倦的聲音:“今天破例,明天自己想辦法去學校。”




陳子輕抓了抓有點溼的頭髮:“那我們在學校要裝不認識嗎?”




“這還要問?你在學校最好別跟我說一個字。”遲簾的早飯像吃了槍子。




陳子輕握著書包帶子:“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個班。”




遲簾困死了,眼皮都撐不太開:“你直接去校長辦公室,會有老師去領你。”




陳子輕說:“我一個人……”




“誰不是一個人,顧知之,你別裝了,你最近沒少往外跑,你哪像是怕生的樣子,你比老子還外向。”遲簾瞪後視鏡裡的他,眼中有些許血絲,一看就是昨晚熬夜了。




“你睡吧,我不吵你。”陳子輕閉上了嘴巴。




遲簾卻因為他那句話沒了睏意。




……




陳子輕被安排跟遲簾同班,他走流程做自我介紹,在黑板寫下自己的名字,坐在講臺邊的寶座,沒人知道他的迷茫和忐忑,以及興奮激動,情緒之複雜讓他有點想哭。




他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文盲,竟然有天能坐在高中教室。




還是市一中,他何德何能啊。




陳子輕握緊中性筆,油然而生一種要發奮圖強的意志,大概能撐到被叫起來回答問題。




班裡同學並沒有起鬨地湊上來,也沒一個勁地議論他的衣著和長相,歧視或看低,他預想的各種情況都沒發生,不禁鬆了一口氣。




遲簾說的一中學生欺負他的現象,應該不會發生。他不招惹是非,就好好上學。




剛開學,整個班裡沒人穿校服,花裡胡哨的衣服褲子鞋子都是大牌,一張張家境富裕的臉,有錢人家的孩子。遲簾坐在第四組兩人坐的靠窗位置,同桌是孟一堃。




陳子輕沒去和他們打招呼。




一上午風平浪靜。




到了吃飯的點,陳子輕想等大部分走了再動身,令他意外的是,早上揚言要裝陌生人的遲簾走到他桌前,趾高氣昂地俯視他一會:“起來,去吃飯。”




“你不是說……”陳子輕擺出欣喜若狂的樣子,“馬上。”




遲簾拿起他的筆袋丟桌上:“你上午屁股長椅子上了,還是頭轉不到後面了,不知道我坐在哪?”




陳子輕放好椅子:“你不讓我找你,我哪敢惹你生氣……”




“阿簾,邊吃邊聊行嗎,我肚子餓扁了。”孟一堃站在教室門口。




“嚷什麼,就你餓。”遲簾推著陳子輕出去。




他們去的是一食堂。




陳子輕以為富二代吃飯會像電視裡那樣讓傭人把飯菜送過來,在沒人打擾的草地上吃飯,沐浴陽光。他把想法說了出來。




“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裝那種逼。”遲簾往樓梯口走,“一堃,他們到了嗎?”




孟一堃說:“到了。”




校草的固定隊伍裡多了個人,是轉校生,食堂不少人都投來視線,其中就包括上午冷處理陳子輕的一班學生。




似乎這一刻才正式認識他,應對他的出現,以及他的家庭背景。




陳子輕目不斜視地跟著遲簾去二樓,見到了他另一個一直沒露面的發小,住在右邊的那個。




今早才回國,直接就來了學校,叫季易燃。




陳子輕第一個想法是,這個少年是不是有個兄弟叫季易爆?易燃易爆嘛。




五人圍著桌子做了沒多久,孟一堃等來女朋友,二人世界去了,桌上只剩下四人,除去陳子輕,剩下三位都很白。




有的在室內光下泛粉,屬於一曬就紅的皮膚,有的在室內冷白冷白的沒有血色,越曬越白,會發光,在陽光下皮膚透明。




只有陳子輕是小黑麥。




三白一黑四條胳膊放在桌上,色差不是一般的明顯。




陳子輕垂頭吃青椒炒南瓜片,聽三個發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季易燃這個名字像一團火一樣熱烈奔放,實際是一塊冰,千年寒冰,冰下都是凍死的魚骨。




名字跟本人的性情天差地別。




季易燃話非常少,開口也是惜字如金,他很悶,長了張酷哥臉,體育生的身材。




四人裡,他穿的是乾淨的籃球鞋和白襪。




短褲下是結實的,因為訓練磕擦出傷疤的腿。往上是黑色黃條寬大背心,吃個飯,袖口裡的一大片胸若隱若現,讓人想把手伸進去。




當事人正經得像入黨了,沒有半點輕佻紈絝意味。




這種反差,gay圈的0會很喜歡。




陳子輕偷瞄了眼季易燃的兩個肌肉膀子,能讓0腿軟的青春少年的肉||體,不油膩不鬆弛,每塊皮肉緊繃有彈性。




要換身黑色的長衣長褲,那就是揹負血海深仇的狼少年,身世神秘,自帶Bgm。




少年老成。




不知怎麼的,陳子輕看了眼他的左手,完好無損。




季易燃吃飯用右手。




桌上只有遲簾是左撇子,他一會左手吃,一會右手吃,換著來。




一個高個男生走路帶風地跑過來,拍著季易燃的肩膀說:“隊長,教練讓我轉告你,中午吃完飯去他辦公室。”




陳子輕頭皮莫名一緊,轉頭悄聲問遲簾:“他是什麼隊長?”




問出來的那一刻,他的腦門滲出了冷汗,以季易燃的穿著和氣場感覺,他差不多已經有答案了,但他不敢面對。




“一中籃球隊長。”




不是遲簾回的,是那個男生,聽力挺好。




“啪”




陳子輕手裡的筷子掉了下去,有隻筷子從桌面彈跳起來戳到他眼睛,他忘了躲,一隻手伸過來打開筷子。




遲簾看他這蠢樣就氣:“羊癲瘋?”




按照往常,陳子輕怎麼也得說上兩句,這會兒他一個字都發不出來,他緩慢地轉頭,對著桌上人一張張臉地看過去。




這三人裡面,原主要談的三段愛情佔兩個名額了,剩下一個……




陳子輕的視線定格在謝浮臉上,眼睛一點點睜大。




不會吧?啊,不會吧?




他眼皮直跳,顫聲問:“你,你,你,你是學生會長?”




謝浮沒理睬他為了吸引人注意的做作反應,只吃口茶幹,懶懶說:“高三不想做了,打算卸任。”




遲簾笑:“你倒是想得美,學校怎麼可能放過你。”




謝浮嘆息:“一點意思都沒有,什麼都要管,累得像狗。”




遲簾幸災樂禍:“那不是鍛鍊你的能力。”




謝浮摩挲指間常年提筆寫字落下的繭子:“這個機會給你,你要不要?”




“給老季。”




遲簾碰到了土包子的腿,發現他抖個不停,伸手就去按他的膝蓋:“顧知之,你羊癲瘋還沒發完?”




“我問過你……”陳子輕說話大喘氣,虛弱得像是快死了,“我問你跟你學校的籃球隊長,還有學生會長熟不熟,你怎麼沒說他們就是你發小?”




遲簾勉強記起來,當時這傢伙提了一嘴,他頂開了,不了了之。




現在是在鬧什麼?怪他隱瞞?




多大點事,這不是認識了嗎,都住一起,早晚都會見面。




陳子輕整個身子控制不住地發抖,他以為一中校草跟隊長會長打交道的時候不多,只認識但不熟,可以讓他偷摸在裡面橫跳。




怎麼跳啊?




陳子輕碎碎念地重複著那四個字:“怎麼跳啊……”




遲簾的左邊鄰居是他發小兼學生會長,右邊鄰居是他發小兼籃球隊長。




陳子輕端碗的手劇烈顫抖,碗拿不住地歪倒在桌上,飯菜灑出來的同時,他兩眼一翻,身子往後倒。




遲簾身體比腦子情感反應都快,他伸出手臂去撈。




陳子輕倒在他懷裡,暈暈乎乎地睜眼,小幅度地轉了轉頭。




視野裡出現了謝浮跟季易燃,他們一張戲謔的笑臉,一張漠然的面癱臉,都在看遲簾抱著他。




他再次暈了過去。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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