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63 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當時佔雨說,等他們明年去了首城,會請他們吃飯,她還說梁津川會去首大,他會保送。

    ……

    陳子輕安撫滄桑了不少的班主任,他不敢打包票。

    梁津川做的決定,沒人能改變,他這個嫂子也不行,他有這個自知之明。

    陳子輕心事重重地站在梁津川面前:“你怎麼不參加數學競賽?”

    梁津川在寫毛筆字:“不想參加。”

    陳子輕望著紙上的瘦金體,恍惚了一會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我可以陪你去,你不用擔心到時面臨的各種不便,”

    梁津川落筆寫下一個“安”字:“我說了,不想參加。”

    “你參加競賽,肯定會拿獎的。”陳子輕撓撓手,他的凍瘡都好了,“拿了獎,對你保送很有利。”

    梁津川語氣生硬:“我不需要保送。”

    陳子輕的喘氣聲快了幾分,像有點不高興:“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我說什麼都……”

    梁津川將毛筆擱在廉價的硯臺邊:“我會考上首大。”

    “噢噢,”陳子輕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那我是不是要提早做準備啊?”

    梁津川側頭看他:“做什麼準備,我去上學,跟你有什麼關係。”

    陳子輕想也不想地說:“當然有關係,我是要跟著你去的。”到時候還要找個離水塘不遠的住處,每天挑水。

    “跟著我去?”梁津川說,“你去首城做什麼,你能在首城做什麼?找佔雨她哥?”

    陳子輕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幹嘛找她哥,我都拒絕了。”他入神地望著紙上的字體,聲音彷彿在多個時空飄了個來

    ()    回,“我去首城找份工作,賺錢養你。”

    梁津川心口像被人捧著放在嘴邊,輕輕地含吻,他喉頭幹癢難耐:“然後等我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報答你供我讀書之情?”

    接著,不停頓地說:“我談女朋友,給她介紹你這個聞名十里八村的好嫂子?”

    “扯那麼遠幹嘛呀。”陳子輕下意識拉住他的袖子,小幅度地晃動,“我們不扯那麼遠好不好?”

    梁津川差點就要說“好”,他抬了抬被拉著的袖子:“嫂子,麻煩自重。”

    “別仗著家裡只有我和你,就發,”

    “騷”字落在舌尖,卻在對上坦誠率真的眼神之後,強行嚼爛了,吞嚥下去。

    “發什麼?”陳子輕茫然。

    梁津川冷著臉將面前的紙撥開:“發神經。”

    陳子輕眨眨眼:“後面接的只是神經兩個字嗎,我還以為你要我說我發騷呢。”

    “想也不可能,你哪會說那種字。”他小聲嘀咕著。

    梁津川無聲嘲弄,他能說的,遠比“發騷”這種詞語要粗俗十倍,百倍不止。

    不但會說,他還想做。

    他骯髒齷齪,自甘墮落,無藥可救。

    他站在道德倫理和廉恥自尊之外,夜夜在他嫂子的身體裡進入夢鄉,在他嫂子的身體裡迎來新的一天。

    他的性啟蒙,性幻想,性衝動都是那個人。

    .

    天氣回暖,村裡人的棉襖脫了換上毛衣,毛衣脫了只剩單衣。

    青蛙一叫,短褂子就穿上了。

    到了夏至前一個禮拜,陳子輕就開始吃不香睡不好了,他從早到晚的走路心不在焉,終於在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磕破了大腳趾,抱著腿發出一陣慘叫。

    陳子輕被人扶回去,慘兮兮地脫掉鞋子,露出血流不止的腳趾。

    那人離開後四處說他小叔子越長大越冷漠,他腳趾磕出血了,小叔子都沒伸個頭。

    嚼舌頭的人多了,就有跑到他跟前說的。

    不是他大媽,也不是他三個嬸嬸裡的其中一個,是個住在村子後面的老嬸,她帶娃娃來衛生所買打蟲藥,碎嘴地說了句:“南星,你小叔子的性情有問題。”

    陳子輕心裡急著任務,敷衍地說:“他挺好的啊。”

    “那叫挺好?”老嬸壓低聲音,“冷血動物你知道不,有的人天生冷血,反社會,我兒L子在大城市聽來的,很要命的病。”

    陳子輕一言難盡地看著老嬸。

    “縣裡有治心理疾病的,你要不要帶他去看看。”老嬸看起來很熱心腸。

    陳子輕護犢子:“不需要,他心理健康得很。”

    老嬸很不認同地搖搖頭:“心理健康怎麼不幫著你幹活?”

    陳子輕給老嬸流哈喇子的娃娃擦嘴:“他幹什麼活,他一個學生,讀書就好了啊。”

    老嬸隨手一抹娃娃的嘴跟臉:“你就慣著吧,十七歲不是七歲,有什麼不能幹的,再說,村

    裡又不是就他讀書,只有勤快懂事的一大把。而且他還不用去學校,成天在家,這你都不讓他做事。”

    “他沒小腿,做什麼我都不放心,還是讓他在家裡待著吧,我工薪可以,孃家也會偶爾給我拿點東西,我養他是沒問題的。”陳子輕糊弄地說。

    老嬸心疼上他了:“你這孩子真是命苦。”

    陳子輕完全不當回事。

    原主母親不知聽了什麼傳聞,抱著個方瓜跑到他家,擰著他的胳膊肉恨鐵不成鋼:“南星,你不是為了衛生所的工作做做樣子嗎,咋還越來越當真了!”

    陳子輕一心只想管任務,別的事他都煩,都沒多少耐心。

    “媽你擰我肉乾嘛,疼死我了。”陳子輕把自己的胳膊肉解脫出來,搓著說,“他的學習很好,班主任說他能上首大。”

    原主母親一點就通:“那萬一他將來發達了,不認你這個嫂子了呢。”

    “不會的,”陳子輕哼道,“他要是敢不認我這個嫂子,我就去他工作的單位鬧,我看他要不要那個臉。”

    ……

    原主母親走之前去上了個茅房。

    陳子輕怎麼都沒想到,老人家竟然去梁津川的小屋,把他說過的話撩了下來。

    豬隊友啊,簡直是豬隊友。

    陳子輕趕緊把原主母親送走,他忐忑地看著梁津川,看著決定他任務成敗的關鍵。

    這半年,陳子輕已經把村裡大部分人的怨氣都消降了,包括為了對付原主那一團和欲||望捆綁的怨氣,大大提高了使用小珍寶的頻率,他努力到這程度,不成功天理難容。

    “津川,你不要生氣。”陳子輕主動表態,“我說那話只是不想聽我媽嘮叨,很煩的。”

    梁津川不鹹不淡:“是嗎。”

    陳子輕非常的誠懇:“絕對是真的。”

    “我發達了,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梁津川拿起桌上放蔫了的西紅柿,吃了一口,“在那之前你就找到有錢人嫁了,住樓房開汽車了,香的辣的都有你男人提供給你。”

    陳子輕撇嘴:“說不定我自己就能讓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呢。”

    梁津川嚥下那塊酸甜的西紅柿:“所以哪怕我將來有了錢,不認你這個嫂子,你也無所謂。”

    陳子輕忙說:“不是不是,我獨立,跟我是你嫂子,這不是一碼事。”他笑著說,“我還是要你認我的。”

    梁津川的唇邊牽起弧度,他也笑:“認你做什麼,養你嗎。”

    陳子輕捉住飛到少年眼前的蚊子,掐出一小灘血跡:“是呢,我想你給我養老送終。”

    梁津川的面部隱約抽動。

    “你比我大幾歲,就想我給你養老送終。”梁津川冷聲,“我是個殘廢,大概率走在你前面,你的算盤要打空了。”

    陳子輕瞅瞅他:“不會的啦,我肯定是要走在你前……”

    梁津川徒然將咬掉一塊的西紅柿扔在桌上。

    陳子輕嚇一跳:“怎麼好

    好的就來氣了嘛。()”他拿起濺出汁的西紅柿,擦擦,送到梁津川的唇邊,這是菜園裡長得最漂亮的西紅柿,你不吃完我會傷心的。?()_[(()”

    梁津川的額角青筋繃了一下,他抬起手,兩指捏住西紅柿沒被碰的地方,避免肢體接觸。

    “我腳趾好疼啊,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擦藥了還疼,你幫我看看好不好。”陳子輕二話不說就脫鞋,亮出給藥水塗得又紅又黃的腳趾,“你看。”

    梁津川沒給眼神。

    “真的疼,嗚嗚……”陳子輕迅速揪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繼續嗚下去。真服了,嗚個頭嗚。

    梁津川見他要把腳塞回鞋子裡,睨他一眼:“不是要我給你看?”

    “不看了不看了,我腳出了汗有味道,影響你吃西紅柿,”陳子輕臉都要丟光了,“我走了,你吃你的。”

    他穿好鞋,確定梁津川的怨氣沒上升,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

    陳子輕開裂的大腳趾好了,事發的日子也來了。

    當天烈日高照,陳子輕沒去衛生所,他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陳子輕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按照原劇情,村長兒L子去年寒假要回來過年,人卻沒回來,按照原劇情,他跟寧向致已經在去年除夕被剝||皮掛在樹下了,都沒有發生。

    這是全新的背景設定,他在新名字裡面,他是主角的嫂子,他的主線任務一定會順利的。

    陳子輕為了緩解焦慮帶來的尿頻,他讓444給他放歌聽,雙截棍打了一整天。

    白天無事發生。

    晚上七點過半,陳子輕在石槽裡搓澡,毫無徵兆地聽見了一聲電子音。

    【叮】

    陳子輕手中毛巾斜斜地掛在背上,正要上下來回撮動,一聽這聲就停了下來,屏息等著下文。

    【恭喜陳宿主,您在此世界的主線任務已完成。】

    【支線任務也要加油哦,比心。】

    陳子輕懵懵的,啊?完成啦?他算的是,鬼門打開的時間是零點左右。

    “我沒算對啊……”

    陳子輕坐在石槽裡,坐到水冷了,他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匆匆洗完澡跑出去。

    村子上空的兩組數字都沒了。

    他進屋照鏡子,原主頭頂的色塊不見了,身後的剝皮鬼也消失了。

    “你在幹什麼?”

    背後冷不防地響起聲音。

    陳子輕丟掉鏡子飛撲到梁津川跟前,欣喜地握住他的肩膀,晃著他說:“津川,我……”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陳子輕卡住了嗓子,沒有往下說。

    梁津川皺眉:“你怎麼?你失心瘋了?”

    “是啦是啦,我失心瘋啦。”陳子輕笑得合不攏嘴,“你嫂子失心瘋啦。”

    梁津川似是嫌棄:“鬆開。”

    陳子輕沒有松,他摸摸梁津川的發頂,摸完揹著手哼著小曲去外頭散步。

    全然不管

    ()    被他摸過腦袋的少年人,是個什麼樣的心境。

    .

    主線任務走完,時間就像是裝了加速器。

    大伯家裡重新砌了土房,梁津川結束高二的學習進入高三,備考,高考,班主任帶著錄取通知書上門報喜,所有都一一道來,沒出現變故。

    此時是98年,炎夏。

    村長在縣裡買了份報紙給陳子輕看,跟他說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先不公開。

    到時要在大會上正式宣佈,並給梁津川戴紅花。

    陳子輕發現報紙上面是當地招生部的信息,省高考前二十名的名單,有學生的名字,高考成績,畢業中學,錄取學校。

    梁津川在第一位,他是省理科狀元,錄取學校是首大,計算機專業。

    這專業是陳子輕提的,他想梁津川抓住時代的紅利。

    當時梁津川表情寡淡一言不發,陳子輕就料定他會報計算機以外的專業,沒想到他還是選用了自己的建議。

    陳子輕這頭比自己考上大學還高興。

    然而梁津川本人並沒有喜極而泣,甚至都找不出情緒波動。

    直到陳子輕送梁津川假肢。

    花了將近八萬的積分,比他預想的要便宜一點,他選的是,符合這個年代背景的假肢。

    技術落後於他在現實世界見到過的那種。

    長筒腳套一樣,不怎麼透氣,很沉重,一點都不輕便靈巧。

    陳子輕把一對假肢捧給梁津川,嘴上說著他提前準備的一套假話:“這是我託人打的,跟柺杖差不多,你裝上去看看能不能走路。”

    梁津川只是掃了一眼,不見其他表示。

    陳子輕有點懵,他都做好面對眼睛發紅的梁津川了。

    現在是怎麼回事。

    梁津川的反應很奇怪,很不合常理。

    這是假肢誒。

    對常年坐輪椅的人來說,是多大的誘惑啊。

    陳子輕想了想,想不出梁津川的心緒走向,他拿起一個假肢聞聞,只有皮革材質本身的氣味,不刺鼻。

    聞完了就捏捏,摸摸,研究了會,陳子輕按捺不住地說:“你不知道怎麼裝腿上嗎,我可以幫著你一起摸索……”

    梁津川冷不丁地開口:“託人打的?”

    陳子輕點點頭。

    梁津川從他手中拿過只在書上了解過的假肢,指腹散漫地撫||摸:“多少錢?”

    陳子輕找444問過這個假肢如今的行情價位,一對要大幾萬塊,他不能說,於是他就說這是仿冒的,是這個牌子的假貨。

    梁津川依然在撫||摸假肢,像是在剋制著內心的激動。

    陳子輕替他開心:“這不是市面上買的,粗糙了些,你先用著,等以後我們有錢了,你就可以用舒服的,材料好的假肢了。”

    尾音要落不落之際,呼吸就被扼住住了。

    梁津川前一刻還在打量假肢,下一刻就掐住他脖子,將他拖到眼前,毫無人氣的冷白麵孔湊近,鼻尖抵上他的,泛著森冷血腥的氣息噴在他臉上。

    “你把自己賣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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