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181. 寡夫門前是非多 我們結婚......

……

梁錚又領了聖旨,沒多久,他說他找人問了房子抵貸的事,瞭解得差不多了。

完了就問陳子輕要不要買房,要就給他做抵押。

陳子輕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沒有接受梁錚的好意。他讓梁錚抵了自己用在刀尖上。

另外就是,多留意蔣橋在哪買,跟著買,或者在他的周邊買絕對不會錯。

蔣橋是從這個世界的未來重生回來的,他掌握的才是正確的經濟走向。

.

九月份那會兒,梁雲來首城上大學,二嬸沒有陪著。

陳子輕拉著梁津川去車站接梁雲,她一個人帶了很多行李,前胸後背各揹著一個大包,左手拖著塞滿四季衣服的蛇皮袋,右手拎著桶,裡面裝的是衣架水瓶盆之類。

梁雲是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性子,嫂子來接她不是她的意思,是她那個媽要的。

她媽沒有問她想不想,自己定的主意,沒有變動的可能。

至於二堂哥, 他是跟著嫂子來的。

梁雲插不上手, 腿好像有點受傷的二堂哥也插不上手,他們全程看嫂子忙活。

嫂子給她把東西往車後備箱裡放,沒地方了就塞到後座。

陳子輕忙得滿頭大汗,他叫梁雲先上車,再把一個大包放在她腿上,讓她抱著。

“嫂子,我剩下一個包呢?”梁雲熱紅的臉從大包旁邊擠出來。

“剩下一個包我放前頭。”陳子輕讓她坐好,他關上後座的車門去前頭,拎著包塞在梁津川的懷裡。

陳子輕趁梁雲檢查兜裡證件車票的功夫,在梁津川的額頭親一下:“好啦,出發!”

.

車開離車站,朝著首城師範大學的方向駛去。

陳子輕目視前方,他的麵包車借給梁錚了,自己開的是對方買的大眾捷達。

出入平安的小牌子輕輕地晃動著。

陳子輕跟梁雲聊了一會,感慨地說:“你媽這輩子都沒坐過火車,來過大城市,她肯定是想來的。”

梁雲看著車窗外:“她不想給我丟臉。”

陳子輕透過後視鏡瞧她一眼。

梁雲扎著馬尾,用的是普通的黑色皮筋,劉海被一對黑色夾子別在兩邊,她穿得多,一身灰色帶黃條的運動服,這是她媽給她買的新衣服。

“我媽覺得自己比其他學生的媽媽要老,要醜,跟著我進學校報道會讓我被人笑話。”梁雲說,“我無所謂,只要她那個嘴能少說點就行。”

但不可能。

讓她媽少說點,就跟要死了似的。

所以不來就不來吧,省得還要在報道的時候吵起來。

梁雲嘴上說的是另一套言論:“我沒有對她失望,我還是抱著期待的,希望她到老了,能改一改。”

陳子輕心道,那怕是改不了,一輩子的為人處事風格,根深蒂固了。他停車等紅燈:“等到了學校,我陪你去報道吧,流程蠻多的呢。”

“不用,我自己可以。”梁雲拒絕了。

陳子輕不勉強:“那你這麼多東西,總要我們幫你忙去宿舍吧。”

“有學長。”梁雲理了理耳邊碎髮,她往後視鏡看,示意嫂子看副駕。

陳子輕會意道:“你說你的,津川沒睡,能聽著。”

梁雲斟酌著:“可以先去首大嗎,我想參觀一下全國最好的大學。”

陳子輕見梁津川沒動靜,他就把手伸過去,放在梁津川的腿上,指甲撓兩下。

梁津川握住作亂的手:“找個別的時間吧。”

梁雲茫然:“你們有事?”

陳子輕比梁雲更茫然,今兒是禮拜天,哪有事啊,可梁津川表現的是“有事”的樣子,他也不好拆臺。

“那好吧。”梁雲不破壞他們約會,“我下回再去首大參觀。”

.

車停在師範大學的南門口,陳子輕幫著把東西搬下車,幾個學長熱情地上前分擔掉,梁雲和他們一道進學校。

沒打招呼。

陳子輕並未感到一絲不快,他就要上車,卻聽後頭傳來喊聲。

“嫂子,回見——哥,會見——”

陳子輕馬上回頭。

梁雲竟然停在學校裡面的寬馬路上,站在被爹媽陪著報道的新生中間,對著他這邊揮手,他踮著腳揮了揮:“等你辦了手機就給我們發信息!”

“別煽情了。”副駕的車門打開,梁津川不耐煩,“我都困了。”

“那是你的堂妹。”陳子輕探身進去,“對你們來說,我是個外人。”

梁津川不置可否。

陳子輕就問梁津川接下來去哪。

“回學校睡覺。”梁津川說。

陳子輕:“……就這事啊?那你幹嘛不讓我先帶梁雲參觀你的學校?”

“就這事?”梁津川嗓音危險。

“是我說的不對,睡覺是大事。”陳子輕去駕駛座那邊上車,他拉上安全帶,嘴裡嘀嘀咕咕,“雨傘沒了,買了再回去睡覺。”

梁津川對他的新奇形容詞見怪不怪:“嗯。”

“差點忘了。”陳子輕沒立即發車,他在小靈通上戳戳按按的打到村長家裡,讓村長喊二嬸接電話。

“二嬸,小云到了,嗯,見過了,已經報道去了,沒事,都挺好,沒哭,她堅強著呢。”陳子輕把梁雲的動向說給二嬸聽。

二嬸的嗓門很大:“我就怕她身上的錢讓人給扒了去!”

陳子輕說:“沒有被扒走,她平平安安的到了首城,你放心吧。”

那頭傳來擤鼻涕的聲響。

再是二嬸的說話聲,比剛才多了幾分濃重的鼻音:“南星,下廟村雖然跟首城都在地球上,但是兩個地方差大了,你二嬸我就算站在村子後面最高的山上也看不著,小云就指著你了。”

陳子輕望著一茬茬從車上下來的新生們:“嬸嬸,你多相信她一點,她很厲害的。”

二嬸哼道:“算了吧,怎麼說都是個小姑娘。”

陳子輕一頭霧水:“小姑娘怎麼了啊。”

“怎麼了?”二嬸沒好氣,“容易讓男孩子騙了去!吃大虧!”

陳子輕恍然大悟:“你說談對象啊?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到了適合談的年紀,她肯定會談的,嬸嬸你先別激動,我覺得你閨女不是那種會為了對象要死要活吃不下飯的人。”

二嬸琢磨琢磨:“也是,她連她媽都不親,是個小沒良心的,沒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踏實了,這我就踏實了。”

不等陳子輕說什麼,二嬸就說:“你忙你的去,你跟你小叔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回來,我們兩個過。”

然後就掛了。

陳子輕把小靈通揣兜裡,他偷瞄梁津川。

小靈通接打電話聲音都大,二嬸最後那句,梁津川肯定聽得一字不落。

“津川……”陳子輕望著梁津川的側顏,滾到嘴邊的話扭了下,跑不見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在梁津川優越的鼻樑上玩滑滑梯。

梁津川沒阻止。

直到鼻樑上的那根手指從上到下劃了十來次,他才不快不慢地開口:“嫂子玩得高興嗎?”

陳子輕回神,他老實地點點頭。

“高興了就開車。”梁津川將他的手指抓到唇邊,牙齒磨上去,“回去讓我也高興高興。”

.

十月裡的時候,陳子輕從門面那邊看了建工進度回去,一箇中年人找上門,他認出對方是梁津川的某個教授。

說的是交換生的事。

陳子輕當晚就和梁津川開小會:“有個公費的項目很難得,你為什麼不申請?”

梁津川面色一沉:“教授找你了?”

陳子輕拿出家長的姿態:“對呀,怎麼啦,我是你嫂子,是你的家屬,他找我有什麼問題嗎?”

梁津川緩慢地吐息:“我沒說不行。”

“哼。”陳子輕用這個字給自己打氣,“那項目對你未來在行業內的人脈資源和機遇都會有幫助,你儘快申請,你的教授說只要你申請了就能成,他很希望你去。”

梁津川垂下眼眸:“要一年。”

陳子輕吃葡萄不吐皮:“才一年,也就四個季節,十二個月,很快的。”

梁津川抬手撐在額前,手掌陰影攏住年輕精緻的眉眼:“成年人不能申請陪讀。”

陳子輕知道他有查資料,並不是隨便就放棄這個機會。

想到這,陳子輕欣慰了不少。

梁津川平靜地攤開從未褪色的陰鷙脆弱一面:“我不能一個人去,我離了你會活不成。”

陳子輕的語氣緩下來,柔柔地說:“不讓你一個人去,我可以走旅遊籤,流程方面我問問王老闆。”

梁津川陰影下的眉頭攏了攏:“真要去?”

“去啊!”陳子輕堅定無比。

梁津川考慮現實問題:“生活費開銷大。”

“不會有多大的。”陳子輕沒見過這個年代的國外,挺好奇的,“我們大三去,到時候我那門面已經出租了,租金夠我們在國外吃喝,而且我們有其他積蓄,我能找兼職,你說不定也能找到跟專業有關又有錢拿的事做。”

梁津川掌心泛起潮熱:“你這麼為我,將來我沒辦法達成你的目標,你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子輕拿下他撐在額前的手臂,湊到他眼皮底下看他哭沒哭。

梁津川闔眼。

陳子輕說:“男孩子閉眼睛代表想被親。”

然後他就親上男孩子紅起來的眼皮,更紅的眼尾:“那你就爭氣點好不好。”

梁津川很想說好,但他這個年紀,一個“好”字顯得蒼白單薄,甚至天真不實際。

陳子輕去到他的角度,為他著想:“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你現在主要是讀書。”

“不怕我有錢了以後,負你?”梁津川薄唇扯動,“戲文電影書裡都有,千篇一律的故事, 窮小子飛黃騰達一腳踹開糟糠妻。瘸子腿好了, 第一時間扔掉陪自己走過無數場風花雪月的柺杖。”

陳子輕怔怔的。

梁津川拉過他的手,將酸澀的眼淚流在他手心裡。

你不是糟糠妻,你也不是柺杖。

你是我所有的意義。

.

2000年的開學季,陳子輕跟梁津川踏上飛機。

梁津川第一次坐火車,他陪著,第一次坐飛機,他也陪著。

不管是去大城市還是去國外,不管是開啟人生的哪一個起點,他都在,都有參與。

飛機起飛。

陳子輕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看了眼握著他的人。

你就要開啟新旅程了,希望你接下來一切順利。

我也要在你交換生期間有新的社交圈,希望我接下來也能一切順利。

希望我們回國的時候,都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

五年後

首城,一處四合院裡,偌大的客廳打開著一臺彩屏電視。

上面是財經頻道,正在重播一場採訪。

被採訪人是現今互聯網行業的一支新秀,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勢不可擋之勢,他有一張能讓人記憶深刻的輪廓,比那些光鮮亮麗的明星們更有星光。

而他穿著一身沒有牌子的舊款西裝,接受這場他事業攀上新高的採訪。這是他進入商業帝國的第一次被採訪,意義是他這身西裝賦予的。

一開始採訪的氣氛不怎麼好,是主持人對他佩戴的領帶,袖釦和西裝都進行點評稱讚了一番,有理有據經得起考究,流程才漸漸走上正軌。

“梁先生,您抓住時代命脈的秘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