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歸 作品

第371章 死無對證

  若耿保元在初八前就遞了辭表,錢滸不該因他曠工找人。

  若他不是早就遞了,殿下,突然失蹤的耿保元,到底是什麼時候給東宮遞了辭表?”

  李邵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看著單慎,看著底下站著的文武大臣,感覺到身側父皇的視線凝在他身上……

  該如何解釋?

  彼時,那個暴雨傾盆的黎明,在順天府裡醒來、被單慎追問的畫面湧入腦海,與今時今刻的場景疊在一起。

  很不美妙。

  那次能從順天府摔袖子離開,現在卻不可能不管不顧走出金鑾殿。

  李邵絞盡腦汁,雙手緊緊扣著扶手,指節發白:“單大人這是質疑我說謊嗎?

  耿保元的確曾是東宮侍衛,但也僅是如此而已,我沒有不惜扯謊都要保全他的必要。

  他的辭表遞給了當時的總管胡公公,我知他想陪父親回鄉養病,自然準了,我沒有想到他可能會欺瞞我。

  至於其中隱情,我的確不知。

  他既然是個賭鬼,被人追債不奇怪,追人債也不奇怪,我反倒是奇怪單大人竟然覺得、一個賭鬼不會存心欺瞞我。

  他在宮外做了什麼是他自己的事,錢滸與劉迅有矛盾也是他們的事,單大人想查案去找他們,問我問不出什麼來。

  我東宮以前治下不嚴,這我承認,我也反思,但耿保元賭博不是我教的,他真幹過劫人的事,也不是我指使的。

  等會兒下朝,我會回去好好敲打警示東宮的人手,斷不會讓他們再出這種烏七八糟的事兒。”

  一長篇話,一口氣說完。

  許是有些緊張,李邵的語速漸漸加快,好在沒有口誤。

  說完後,他簡單回顧了一下說辭,在心裡暗暗點了點頭,自認說得不錯。

  他的確措手不及。

  他的確有所隱瞞。

  但最根本的是,他的確沒有讓耿保元去劫什麼人,也沒讓耿保元進賭坊。

  這種破事,別想蓋在他頭上。

  他說耿保元遞了辭表,那就是遞了,單慎要不信,自己砍了腦袋去地底下問胡公公。

  至於耿保元那混賬……

  李邵牙癢癢,他都想知道耿保元在哪裡。

  “可是,”單慎一板一眼,道,“胡公公已死,死無對證,而據錢滸所言,您對劉迅的外室頗有親睞,想劫的那位姑娘與那外室十分相像……”

  又是一桶熱水倒進了油鍋,炸得整個大殿裡懵了。

  原來,劫人還有這種內情?

  話本子裡都沒有這麼刺激的吧?

  李邵真是傻了眼。

  那兩個混球到底還在順天府裡說了什麼?

  這種細節都交代了?

  還有這個單慎,果真不懷好意,先前講述時不提起來,他剛甩乾淨,單慎才又搬出來一節?

  誰知道單慎還藏了多少細節!

  李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胸口起伏著,自辨不是、不辨也不是。

  萬一他再說什麼,又被單慎堵回來呢?

  “一派胡言!”可他不能坐以待斃,“真是一派胡言!我堂堂皇太子,我看上什麼姑娘,還需要底下人悄悄去劫持?父皇,您可不能相信!”

  聖上陰沉著臉。

  前頭那些事兒,平心而論,他是信的。

  耿保元失蹤是事實,劉迅和錢滸再怎麼咬,也不至於無中生有什麼“劫人”,那些蠢事八成發生過,唯一的問題是,邵兒牽扯了多少?

  他是從頭至尾不知情,還是事發後隱瞞,亦或是背後主使,聖上還需要再分辨。

  作為父親,聖上不希望兒子蒙冤;但正因為是父親,正因為他想好了要磨一磨邵兒,他缺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邵兒近幾日很太平,那汪狗子雖是永濟宮出來的、卻也沒有教唆著他興風作浪,理由遲遲不來,而單慎送了一個能深化的理由……

  治下不嚴,那太輕了些。

  可教唆行兇,又顯得過重。

  這個度還得再把握把握。

  李邵見聖上遲遲不語,心急之下,又與單慎道:“單大人,總不能靠那些流言蜚語來定我的罪吧?”

  大殿中央,單慎似乎並不意外李邵的反應,反而道:“殿下說得極是,其中來龍去脈還要調查清楚,還望殿下寬恕些時日,這案子封印前查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