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時間零

    源氏重工,第三十三層。



    宮本一心抱著柿子果籃站在貴賓套房的門口,兩個黑超伸出左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右手摸到了後背的腰側眉目之間滿是公事公辦的冷淡。



    “有證的。”早有準備的宮本一心放下了果籃,把掛在胸前外套裡面的證件翻了出來,女性黑超拿出掃描器滑過上面的條形碼,在確認對方身份後扭頭向著自己的兩個同伴輕輕點頭。



    “麻煩再走一下程序。”女性專員拾起了地上的果籃撕開了透明塑料膜開始一樣樣檢查,宮本一心也自覺地靠牆站開始搜身,從袖口理到褲腳不留一絲空隙。



    看見身旁的黑超示意自己脫鞋脫襪,宮本一心感覺有些古怪,他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另一個男性專員,對方的單手藏在風衣裡很明顯是抓著一把槍對準著自己,這種高警惕的戒備程度簡直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雖然往常想要探訪家族的重要人員,譬如那些位高權重的長老們、蛇岐八家的八姓家主也需要走一些固定的流程,但卻沒一次像是今天這樣每個過程步驟嚴縫密合容不得一絲紕漏,這讓他感覺警惕自己不是來探病的而是來見主席的。



    “吃一口。”女性專員拿著果籃裡的一顆還貼著商標標籤的蘋果遞給了良一。



    “這是給病人吃的。”宮本一心接過蘋果看了一眼對方。



    “吃一口。”女性專員再度強調了自己的話,見到宮本一心拒絕她身後兩個黑超都上前了一步面露不善。



    宮本一心點了點頭,從一旁客房服務的推車上拿過一張衛生紙擦了擦蘋果,一口咬了下去,果肉飽滿汁水滿溢,嘴裡輕嚼幾口後再吞嚥進肚子裡。



    “張開嘴,抬起舌頭。”女性專員說,宮本一心照做。



    檢查了宮本一心的確吃下蘋果後,女性專員又拿出手機:“最後一步,你的保薦人是誰?”



    “宮本志雄。”宮本一心淡淡地說。



    三名執行局的專員都怔了一下,沒想到宮本一心居然報出了八姓家主之一的宮本家家主名諱。



    但儘管如此該走的流程還是一步不少的走完,女性專員立刻致電了宮本家主,並且開始詢問今日是否有這麼一起探病,以及探病的人與他保薦的人面相是否能對上,再讓宮本一心開口說上幾句話對上聲紋,這下所有的流程才算走完了。



    “請進吧。”女性專員替宮本一心拉開了套房的門,在他進門前又莫名多囑咐了一句:“進門後保持安靜,不要打擾到他。”



    *



    宮本一心走進套房內,然後愣住了。



    如果他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位於源氏重工三十三層的這間貴賓套房應該是偏向棕紅暖色調的歐式簡約風格裝潢,從正門走進玄關正對著的就是擺放著品字紅皮沙發的客廳,傢俱是紅水晶的茶几壓著新西蘭羊毛地毯,在斜角有原木的書架來分割空間美感,為了提高賓客的生活品質還特別準備了一臺原產地德國的恆溫酒櫃放著不少好酒。



    可如今這些東西全消失了,如今替換下的是一臺臺嶄新的健身用器材,不鏽鋼單槓、跑步機、風阻動感單車,以及一個更比一個大的實心槓鈴,最後在客廳的中央鋪上一張圓形的黑色瑜伽毯取締了羊毛毯。



    這裡被改成健身房了。



    宮本一心提著水果籃有些發怔,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客廳最深處,面朝著落地窗外午後擁亂東京街頭靜站的男孩。



    說是靜站其實也不準確,因為沒有人靜站的時候手裡會握著一根重達五十公斤的槓鈴。



    落地窗前,林年呼吸平穩,全身肌肉緊繃血管微突,他的手裡如握劍一般握著去掉半頭負重片的槓鈴,巨大的重量壓迫著他向前倒去,可他不能倒,因為他的面前就是脆弱的落地窗,一旦傾倒下去槓鈴就會砸碎玻璃帶著他一同從三十三樓的高度摔下去。



    他久站已經持續半小時了,動作沒有半分變形走樣,汗水打溼了身上的白t恤緊貼在稜角分明的堅硬肌肉上,腳下的地板滿是水漬偶然落在上面的一張衛生紙已經徹底黏在地上泡軟了,稍微一拉扯就會將其從中間扯斷,可見整個過程的漫長和艱辛。



    感覺身體的機能到達了預估的疲勞程度,林年終於後退了半步打破了靜站的動作,他高舉槓鈴過了頭頂,面容儘可能平靜地(避免面部代償)重重下揮,瘮人的惡風伴隨著萬鈞的力道和著汗水一起落下,如果他的面前站著人,那對方將會感受到有山峰向自己倒塌而下,巍峨蔽日避無可避,壓力與恐怖就連空氣都能一起抽走了令人窒息。



    槓鈴從上至下,揮動、停滯,這就完成了一次‘素振’。



    林年雙手手臂上的肌肉束鋼筋一般糾纏在一起承受著力量的撕扯,這種鍛鍊手法換別人來唯一的結局就是雙臂脫臼或者骨折,肌肉纖維斷裂或者溶解,就算是一般的混血種,甚至說偏向體能形的‘a’級混血種都不會採用這種有明顯自虐傾向的訓練方法,當然也沒有人能完成這種超負荷的訓練。



    起碼宮本一心覺得自己不行,他最多完成三到四次這種程度的‘素振’,然後就得去醫院掛一個骨傷科,或者還沒走到醫院就因為肌肉溶解導致心肺衰竭死亡,到了醫院都不用送搶救室了直接轉停屍間凍好等火葬就行了。



    然而在他駐足發呆的這段時間,林年已經進行了連續的十次素振,每一次的動作都嚴格到了極點,簡直像是一臺無情的素振機器,只是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漏油(汗水),再這麼下去就算肌肉和骨骼頂得住,身體水分也得搶先一步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