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穿越第十六天





沈大嫂也一直把兒子當做心窩子,如今,心窩子被人給掏了,可不就得瘋?




也如同陳秋荷說的那樣。




在他們一家人奔赴黑省的時候,沈家鬧騰得厲害。




大半夜的,沈大嫂突然從床上驚起坐而起,披頭散髮的跳下床,找著沈大伯就開始哭。




“當家的,當家的,你去救救建明啊,我夢到了,夢到了建明渾身都是血的,朝著我喊疼。”




“我的兒啊,他肯定在受罪,受了天大的罪,我這當孃的卻無能為力,我疼啊,我心疼得要命啊。”




短短三天時間,沈大嫂已經不再是之前胖胖的樣子。




瞧著像是瘦了一大圈,連帶著臉色都跟著枯槁了幾分。




沈大伯也著急,著急得嘴上起燎泡,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是以男女作風問題被抓了。




他能不上火嗎?




只是,這大半夜本來就急得睡不著,自家婆娘還這般拽著自己發脾氣。




他也頭疼得要命,捏著眉心道,“你別抓我有什麼用?”




“我哪有那個本事去那裡面撈人?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都是你沒用,你看人沈懷山出了那麼大事,都能拿到調令,你呢?兒子出事了,你真是屁點用都沒有,一點忙都沒幫上。”




是個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指責沒用。




沈大伯也不例外,當即揚起了巴掌扇了過去,氣急敗壞道,




“你有用,你自己去啊?”




眼見著這大半夜的兩口子,先是爭吵接著扭打到了一起。




沈建明的媳婦蘇巧梅,收拾了包袱,打開了帶著窗紗的門,跟著走了出來。




她一出來,沈大伯和沈大嫂兩口子,頓時停止了扭打。




“巧梅,你怎麼出來了?是不是吵著你了?”顯然,蘇巧梅在沈家是公婆兩人捧著她的。




無他,蘇巧梅的孃家條件好,比沈家還要高一個段位。




這也是她在沈家,受捧著的原因。




聽到,公婆的問話,蘇巧梅便直接說,“吵得睡不著,回孃家。”




這下,沈大嫂頓時急了,“不是巧梅,這個檔口,你回孃家做什麼?”




蘇巧梅沒回答,她在踏出去門檻的時候,突然淡聲來了一句,“不回孃家,天天待在沈家看著你們老兩口打架嗎?”




說完,不去管公婆是什麼反應,便直說了。




“對了,能見到沈建明的時候,幫我帶一句話,我跟他離婚。”




這話一說,不管沈大伯和沈大嫂是什麼反應,就徑直的消失在了四合院。




這下,沈大嫂懵了下,兒子出事了,兒媳婦也要和兒子離婚。




她再也忍不住,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先是兒子被抓了,緊接著兒媳婦也回孃家,要離婚了。




他們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




沈美雲他們絲毫不知道,沈家本家那邊,已經鬧得雞飛狗跳。




當然,知道了也無所謂。




反正,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他們到達火車站的時候,也才剛六七點鐘,初初破曉的太陽終於穿透雲層,用力地照射在大地上。




沈家一家四口從三輪車上下來,付給板爺三毛五的車費,要比平日足足貴上一毛。




只是,這會卻沒人在乎這些了。




下車後,沈美雲牽著綿綿,四處地張望了一番,便朝著沈父和沈母道,“爸媽,去過個早吧。”




再不在北京吃一頓飯,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內。




他們家都吃不到了。




沈懷山和陳秋荷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尋了一個攤子,便坐了下來。




早上六點多的北京火車站,已經人來人往了。




周圍支的攤子也都跟著陸續擺了出來,不過這些早餐也都要糧票的。




無非是比國營飯店的早餐賣得便宜一些。




沈美雲喝不慣豆汁,便要了一份兩分錢一碗的豆腐腦。




在雪白的豆腐腦上,淋了醋和辣椒油,再撒上一層嫩綠色的韭菜末,一口下去,又滑又嫩不說,唇齒間被那剛出鍋的豆腐腦一燙,只覺得那熱氣一下子湧入到四肢百骸去。




渾身都跟著暖和了起來。




她忍不住給綿綿也加了一點,但是綿綿不肯吃鹹香的豆腐腦,習慣了甜豆腐腦,便在豆腐腦上撒上一層白砂糖。




輕微一攪拌,那豆腐腦便化開了去。




綿綿喝一口,燙得吸氣,卻又還要。




沈懷山和陳秋荷要的是豆汁,一人一碗,捧著喝,喝完一碗老豆汁兒,只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又要了三個芝麻燒餅,從爐子裡面剛出爐的芝麻燒餅,被烤得兩面金黃,一口下去咔嚓一聲,酥酥脆脆的,芝麻還跟著落了滿嘴。




鹹香可口。




四個人過了一頓早,一共三了三毛二,給了一斤半的糧票。




算是過了一把癮。




看著父親意猶未盡的樣子,沈美雲知道對方是想著,今兒後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吃不到了。




畢竟,這吊爐芝麻燒餅,也就只有這北京城才有得賣。




她想了想,讓沈懷山和陳秋荷從前面排隊,她領著綿綿。




又回到那攤子上,朝著老闆要了三個芝麻燒餅,再多,那老闆是不肯賣了。




老大爺朝著沈美雲解釋,“您別看我們在這裡做生意,實際也不容易,都是有定量的,一人最多買兩個,你帶著小孩兒來,我多給你算半個。”




“這才賣你三個,再賣給您多的,我這也是違規,到時候上面來人,把我蒼蠅攤給沒收了,我找誰說理去?”




沈美雲嘆了口氣,“三個就三個吧,這豆汁兒,能多賣我幾份嗎?”




豆汁兒不要糧票。




老大爺點頭,麻利地拿著袋子,給她盛到了袋子裡面。




“成,我多賣你三份豆汁兒,咱兒老北京的人出門在外,可不就饞這一口地道的豆汁了。”




“外面啊,還買不到。”




所以,不少來火車站出發去外地的人,都樂意來這蒼蠅攤子上,多買點豆汁。




不為別的,就為了人在外面,能夠嘗一口家鄉的美食。




沈美雲朝著對方道了謝,又付了錢,三個燒餅一共一毛五,給了一斤糧票。




另外,兩升的豆汁被裝到了袋子裡面。




又付了八分錢。




這些吃食,她不是給自己準備的,也不是給綿綿準備的,而是給沈懷山和陳秋荷準備的。




他們兩人都是地道的北京人,等去了黑省,饞這一口吃不到的時候。




她在讓綿綿從泡泡裡面取出來,多少是一個念想不是?




說起來,她和綿綿不愛喝豆汁的原因,所以之前囤貨的時候,也沒囤到。




如今,只能說這樣湊合著來。




等離開了攤子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沈美雲望著風,讓綿綿把這吃食給收了起來。




這才追上了沈懷山和陳秋荷兩口子。




兩人似乎明白沈美雲去做什麼,陳秋荷便嗔道,“你爸不差這一口吃食,在外面多少顧忌一些,會安全點。”




他們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總想著謹慎,在謹慎一點。




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話,沈美雲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該做還是會做。




只是,她也在小心著。




她蹙著細長的黛眉,輕聲說道,“我曉得的,也有注意,以後咱們去了那邊,你們想吃這一口,多少有個念想不是?”




如果沒有泡泡就算了,這不是有嗎?




那自然要用起來了。




沈懷山和陳秋荷擰不過她,也不再說些什麼。




沈美雲便主動岔開話題,“一會進去後,我和綿綿要去知青點的人會合,爸媽,你們要去下放的人會合。”




“咱們分兩頭行動,上車落穩後,我和綿綿在來找你們,你們覺得呢?”




“成,就按照你說的。”




六點半就開始進火車站了,和上次著急慌忙地去找女兒,顧不得看火車站不一樣。




這一次,沈美雲甚至牽著綿綿,四處打量了一下。




站內的建築很漂亮也很大氣,老實說,如果不是他們大家穿的都是勞動布,或者是棉猴的衣服,頭戴雷鋒帽的話。




她很難想象這是七十年代的火車站。




沈美雲不知道自己這會多漂亮,四處張望期間,顧盼生姿,清麗動人。




這不,就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了。




“同志,你也是知青嗎?”




一位年輕的男同志,穿著一身體面的棉猴,頭戴雷鋒帽,內裡穿了一件藍白條紋海魂衫。




長得也很英俊。




他手裡提著一個軍用水壺,還在擰瓶蓋,顯然是出來接熱開水的。




聽到詢問,沈美雲回頭,看了一眼對方,心裡有了判斷,這才回答道,“是的。”




她這一回頭,周衛民眼睛頓時看呆了去,她實在是太好看了。




沈美雲斜扎著一個辮子,一張素面朝天的鵝蛋臉,膚色瑩潤潔白中透著粉。




真真是印證了一句話,面若桃花,嬌豔欲滴啊。




更出彩的是那一雙眼睛,顧盼生輝,灼灼發光,彷彿浸了一汪水,跟會說話一樣。




周衛民的心臟,當即就跟著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連帶著語氣也結巴了起來,“我、我是住在西單大街的周衛民,這次去黑省下鄉插隊。”




沈美雲點了點頭,“你好,我是沈美雲,也是去黑省下鄉插隊的。”




聽到這,周衛民對視驚喜道,“原來都是下鄉的知青啊,我們知青點的大部隊在那邊,我帶著你過去吧。”




沈美雲,“那謝謝你了。”




“不客氣。”




周衛民要伸手,替沈美雲拿行李,卻被沈美雲拒絕了,他也不尷尬,沒話找話。




“你被分配到黑省哪裡了?”




據他所知,只有去黑省的知青,是早上六點五十的火車。




這個點來火車站的年輕人,基本都是去黑省下鄉插隊的。但是,黑省那麼大,反被分配到不同地方的知青也多。




沈美雲搖搖頭,“說是前進大隊的,具體哪個位置,我有些記不清楚了。”




火車站往裡面走,高牆為了通風的設計,所以有些灌風進來。




綿綿被風吹的一哆嗦,在她說冷之前,沈美雲便蹲下身子,給綿綿把紅色圍巾又給繫緊了一些。




連帶著衣服角都給收了進去。




她細心的照顧,頓時又引得周衛民一陣誇獎,“沈知青,這是你妹妹嗎?你對妹妹可真好?”




他們這一批知青裡面,也有帶弟弟妹妹一起下鄉的,只是瞧著帶著那些帶著弟弟妹妹的。




最小的也有十二歲左右。




像是沈美雲妹妹這種,只有五六歲的,還是頭一個見。




沈美雲給綿綿繫緊了圍巾,便站了起來,揣著她的手進了大衣的口袋捂著。




這才朝著周衛民解釋。




“不是我妹妹,她是我女兒。”




旁邊的綿綿也跟著開口,“是呀,這是我媽媽。”




一聲脆生生地媽媽,喊的周衛民心都跟著碎了半截。




“什麼?”




似乎意識到他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周衛民忍不住解釋道,“沒有,我就是驚訝,你長這麼年輕,竟然都當媽媽了。”




頗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滋味。




沈美雲笑了下,沒過多解釋她和綿綿之間的關係。




上輩子她帶著綿綿單獨過活,遭到質疑的也不止一次兩次。




她都無所謂。




而去知青點大部隊的這一路上。




周衛民一路上不住的偷偷瞄著沈美雲,臉上的糾結,更是不言而喻。




好多次,他都想開口問,你這麼年輕,怎麼就結婚了?




那這個女兒,是你的親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