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的書 作品

320-要素


                 羅摩很好奇問題的答案。

  在這個過程之中,大慈樹王對待祂的友善已經不只是一種遭遇災難的時候,異世界村民常規的對於勇者的關注和幫助而已了。

  新手村的村民對於來拯救他們的勇者當然是心懷善意的,哪怕勇者在他們的房間裡肆意翻箱倒櫃,但畢竟也不會把床之類的東西給搬走,損失的只是一些材料而已。

  相比之下,勇者會解決的災難,卻是能夠讓他們所有人都獲得生還契機的偉業。

  而大慈樹王的友善已經超過了這種期許,羅摩只能夠接受兩種答案。

  這委實不難猜,大慈樹王面色帶著幾分無奈,“你想的太多了。”

  要麼是和納西妲一樣,同為神明的造物,因而享受神明的恩寵。

  提瓦特的神是真的可以做到為了後來者鋪路而選擇犧牲自己的,儘管祂們只是為了自己認為重要的那一群人犧牲,但這樣的行為本質上仍舊是十分的不可思議。畢竟人神之間的差別巨大,為了人類犧牲神明,其實是不怎麼划算的生意。

  羅摩確信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通過利益權衡是否去做,當然也是有一些事情,哪怕明知不可為你也還是會選擇這麼做的。

  利益通向大多數的道路,卻不能夠涵蓋人類這個整體。

  祂自己遵守一套對自己有利的邏輯,也不敢去嘲笑那些為了多數人而放棄了自己的利益的人。

  不去做是一回事了,但自己不去做並且給對方掛上了愚蠢的標籤,篤信自己才是唯一的聰明人,羅摩還做不來這種事情。

  “但你犧牲太大了。”羅摩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秉性有些卑劣,伱也知道的,所以給我一個理由吧,否則我決然不會接受你的好意。”

  “你有病嗎?”大慈樹王歪了歪頭。

  祂們進行著某種另類的交談,而羅摩爽利點頭,“是的,我猜忌成性,心病很重。”

  於羅摩乃至是更多的人來說,值得慶幸的是羅摩這樣猜忌心極重的人恰好是少數才能出眾到不必猜忌任何人的天才。

  歷代的開國之君,他們自己未必是有多麼畏懼手下的功臣良將,以至於非要帶著他們一起走。

  他們自己是自信到不會畏懼任何一個臣子心懷二意的,但他們思及後裔子孫,卻難免憂患加重,以至於直接痛下殺手。

  清算功臣的擔憂歷朝歷代都有,然後在司馬懿的出現之後達到了一個巔峰,畢竟在司馬懿之前,沒有一個皇帝能夠想得到一個侍奉多代皇帝,行將就木到即將老死的臣子居然也能夠完成篡國的大業。

  反過來說,如果他行將就木尚且有這種能力,那麼自己手下這些還年富力強的驕兵悍將呢?

  你沒辦法賭自己的後裔之中全是天才的,歷史也證明了,皇帝這個職業裡,出昏君的可能性比明君大太多了。

  所以當有這種風險出現的時候,你的選擇其實就只剩下了一個。

  這不是皇帝一個人的選擇,而是皇權這個利益集團的共同利益所帶來的唯一選擇。

  羅摩是同樣的情況。

  但祂不顧惜任何其他人,唯一在乎的只有祂自己一個人。

  在這個基礎之上,祂也只需要顧及自己的利益,而偏巧祂又是多數人裡面才能和力量都最為出眾的那一個,所以祂可以對所有人從寬容至是寬縱。

  寬容偶爾是美德,大多數時候是沒有冒犯到實際的利益。

  你自信他傷不到你的利益,就不太願意浪費時間和他過多糾纏。

  阿佩普會把羅摩的冒犯之言放在心上,並且做出一定的回擊,也是因為羅摩說的話對祂而言有了一些分量,值得放在心裡思考一二。

  祂聽進去了,才會有生氣這種選擇的出現。

  “你的明事理和寬容,其實都是因為他們的冒犯不值得你放在心上。”大慈樹王微微頷首,“蔑視和尊重之間的差距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