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163. 萬里扶搖(62)一更 萬……

萬里扶搖(62)

金鎮北是一口氣哽在心裡,怎麼辦呢?老子這大半輩子,就攢下這點家底。其實是可以更多的,這不是之前心裡偷偷有點野望嘛!那這人心很重要,尤其是軍中,別整虛的,那就得來點實在的。仗義疏財,這個必須得做到的。

總想著,等將來……等將來……等將來什麼沒有呀?守著銀錢做什麼呢?

現在好了,啥野望都沒了!就剩下這點家當,你還給老子霍霍完了。你要知道,你們兄弟五個,五條光棍!給你們娶媳婦不下聘嗎?誰家好人家的姑娘不要聘禮就能咱家的門?

這癟犢子,不當人子的混賬,坑老子都不是這麼坑的。

四爺看他:表態呀!錢都掏出來了,可你這態度要是不到位,這不是兩頭空嗎?那麼些錢扔出去,聽的響吧。

金鎮北端起茶杯,也不管水燙不燙,全給倒嘴裡了。然後擠出一個特別扭曲的表情來,“陛下,臣今兒回去……就把銀子送戶部入庫……”說著,就掃了一眼忍笑的那個臭丫頭一眼,這個損主意一定也有你的份。然後他說,“臣……臣也學一次林大人,林大人之前發過一次倡議書。臣以為,此次也當發一次倡議書。

倡議各位大人能反思自己,拿自己該拿的,將不該拿的,都統統歸於朝廷,用之於民。每個朝臣,都應該有一個財務明細。這次拿了多少,那之後……若是再發現財產跟收入對不上,這就該嚴懲。

同時,臣也頗為推崇林大人之前提的——追責制。這個財產問題,也該啟用終身追責制!以免有些大貪鉅貪,一看風頭不對,就辭官。這不可以!”

桐桐:“……”看我幹嘛?我怕得罪人嗎?這個提議很好,很合我心意。瞧我家小皇帝臉蛋的酒窩和嘴角的飯窩窩這會子有多深,就知道他現在有多高興。能叫孩子這麼高興,值!

果然,就見小皇帝問其他人:“金閣老的提議……朕沒聽出來哪裡不妥。諸位以為呢?”

是!這話沒有哪裡不妥。

常青蓮就先舉起了手,然後其他人跟著舉起了手。

等手放下來,常青蓮就看了金肆曄一眼,再看了一眼自己那個學生,這兩人之間必是有貓膩的。金肆曄什麼都知道,且安排了後手。而齊渭卻什麼都不知道。

當然了,如果以此來判斷說林叔珩跟金肆曄背後有什麼特殊的關係,那倒也不知道。說起來,林叔珩跟金鎮北有過很深的交往,也就說她是瞭解過金鎮北的。而她對齊文超,則更加了解。因著對兩方的瞭解,她做出了判斷,判斷金鎮北所行有小瑕而無大過。但是齊文超,只怕不是小瑕疵那麼簡單。

齊渭這會子顧不上別人怎麼想,更顧不得這件事的後續會是什麼樣兒的。

他看著父親:爹!下決斷吧。朝廷沒有置人於死地的意思,主要還是奔著錢而來的。

桐桐心說,吏治本就不是短期內能處理完的問題。但有些問題確實緊急的,比如軍械的革新,比如鋪設鐵路,建造火車。

這些需要兩個條件:其一,求真館發揮真正的作用;其二,銀錢到位。

不都是喊著求真館那些東西就是個吞金獸嗎?那先給求真館正名,證明它裡面的東西是有用的,沒用的是現在那些尸位素餐者。然後先從軍械入手,啟動的資金就得從這筆錢裡出。

不過,齊渭想的還是太單純了,這件事裡,必須立威。齊文超的問題可不單純,下面貪成那樣,他要是不從裡面拿好處,可能嗎?

這會子,議事廳裡很安靜,都等著齊文超表態。

而今的意思就是:主動交代,尚有餘地。

齊文超起身,緩緩的跪下,以額頭貼地面,咚咚咚的叩首:“陛下,臣無話可說!”

小皇帝:“……”這是事很大。

交代了,得不了好!不交代,還有僥倖的可能。

小皇帝嘆氣,就說齊文超,“閣老呀,齊渭是個人才,朕愛惜他的才情,看中他的品性。你得為他想想!”

齊渭將頭埋的低低的,再未曾有一言。

“地上涼,閣老,起身吧!該去哪裡,你心裡有數。去該去的地方等著,很快會有結果的!”小皇帝說著,就看向林叔珩,“林大人,從細作案就看的出來,你心思敏銳,有勇有謀。此案涉及齊閣老,當慎之又慎。朕將你借調監察閣,督辦此案。”

“臣領旨。”

小皇帝又看金肆曄,“戶部特設‘贓款收繳司’,金大人借調督辦。”

“領旨。”

小皇帝起身,看向齊渭,然後嘆了一聲,“齊大人,朕信你……但你需得迴避,所以,你需得回府,等待案子徹底了結。”

律法就是如此,這並非特意針對,“臣遵旨。”

小皇帝轉身要走了,又拍了拍金鎮北的肩膀,“金閣老,你提議的事,你辦。此事要緊,不可懈怠。”

“臣遵旨!”

然後小皇帝真的走了,一出去就差點沒崩住給笑出來了。

他在想:金家的家法重不重?金肆曄今兒敢不敢回家?

為甚不幹呢?

四爺看認真的看他爹:“兒子去戶部……您是送銀子去戶部呢?還是兒子帶著戶部的人親自去押銀子?”

金鎮北理都沒理他,抬腳踹了凳子,扭頭走了。

四爺也不以為意,真就去忙去了。

桐桐看齊家父子,“下官送二位。”

齊渭攙扶起了父親,朝桐桐點點頭,然後往出走。

走在路上,齊渭看陪在一邊的林叔珩,“林大人……”

桐桐扭臉看過去,“齊兄,此次講不得私情。”

齊渭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我只是想跟你道個歉!我母親有口無心,並無貶低林大人和您的意思。”

“無礙!這麼多年交情,我是知道齊家伯母為人的。”

齊渭嘆了一聲,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像是齊文超這樣的人,犯了這樣的事,暫時就回不去了。宮中有專門的地方,是禁閉室。桐桐一看裡面的陳設就知道了,這又是自己當年弄的。

這地方,是冒犯聖上之後被關禁閉的地方,曾經很多人以進這裡面為榮。

後來,這裡便關一些特殊的犯人。他們位高權重,別的地方怕也關不住他們。

就像是將齊文超送府裡關著?誰放心呀?刑部沒他的舊部嗎?與其如此,就放在宮裡吧。宮裡有專人看管。

這不,桐桐一送過去,馬上有人接手。

跟接管的人錯身而過的時候,桐桐多留意了這人幾眼。這該是皇家暗衛,也就是流傳在坊間都被神化的‘朱字營’的人吧。

為什麼注意這個人呢?她就是覺得在哪裡見過跟這人某些動作相似的地方。

可在哪裡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不過,既然自己見過,可見朱字營的信息網分佈的很廣,很密!也就是說,小皇帝其實對宮外,甚至於對朝中的一些事情是洞若觀火的。

這個念頭只一閃,她就先扔過手了。眼下這件事更重要!

她得先到齊家去,且得把齊家封了。

刑部的人不行,監察閣有官而無兵,她乾脆請監察閣出面,“從各衙門的差役中抽取人員,每天一換……”

是!這就去辦。

齊夫人正在看管家送來的年貨單子,每年家裡從正月初一到十五,都會有酒宴。宴席有多大呢?很多時候,開的都是流水席。這一撥走了那一撥來,老爺的門生故舊太多了。這要是帶上家眷,人更多了。

自家的宴席滿京城都是有名的,每年都得推新,這彰顯的是當家夫人打理內務本事,因此,她是格外用心的。

正忙著呢,外面慌慌張張的來報:“不好了……府裡被圍了。”

“圍了?誰敢圍咱家的府邸?”齊夫人壓根就不信。

可這由不得她不信,因為外面亂起來了,腳步聲亂成一片。

齊夫人從正院出去,就見林叔珩帶著人已經進來了,數百人不止吧,每個院子門口都安排了人,且將人都清理出來,門上貼上了封條。

“你……你幹什麼?”齊夫人抬手指過來,“林叔珩,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桐桐看向齊夫人,再看看拿一根戴著紅寶石戒指的手指,“齊夫人,奉聖旨而行,得罪了。”

“聖旨?”笑話,“我們老爺乃是首輔,你們竟是這般闖入家中……”說著,就喊管家,“來人,去告知老爺……請大公子回來……”

“齊夫人……”桐桐慢慢的走過去,走到她的對面,“齊閣老在宮裡,暫時不能出來。齊兄被其父連累,暫時也出不來。您呢,要是盼著他們早些出來,就請先安靜。”

“在宮裡……出不來。”憑什麼,“我們老爺為朝廷鞠躬盡瘁,為皇上忠心耿耿……我要去伸冤!要問問陛下,憑什麼……”

話沒說完呢,齊夫人就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

“齊夫人,又見面了。”

桐桐扭臉去瞧,來的正是羅君如。

她問說,“羅大人怎麼來了?”

羅君如拱手,“聽聞林大人徵調各壓根差役,下官是來送人手名單的。”說著,就看了齊夫人一眼,“齊夫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官,但這女官也是憑本事爭取來的。我——不是任人稱量斤兩,估算價值的貨物。您送下官的瓜果菜蔬,都是好東西。下官奏報了監察閣,您瞧,事說不明白,您便不能出門了吧?”

“是因為你——”

羅君如冷然一笑,“齊夫人,而今你……認識我了嗎?”

齊夫人面色變換不住,指著羅君如的手不住的顫抖。

羅君如哼笑一聲,將名單遞給桐桐之後,一拱手,“下官告辭。”

告辭!

羅君如不屑的瞥了齊夫人一眼,轉身走了,脊背挺的筆直……:,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