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雀 作品

商祿X方麒年《四》

    老劉經常會給方麒年送東西去,衣服,首飾,甚至帽子,都是女人用的東西,應該是商祿想讓他穿戴的。

    他和老劉也算不打不相識,有時候會留對方喝杯茶、下個棋,從他那邊打聽些商祿的事。

    老劉嘴很緊,起先也不大說,後來一年年的時間久了,對他漸漸沒了防心,加之可能覺得他和商祿關係不一般,也就一點點全說了。

    原來商夫人……梅紫尋並非死於什麼癌症,而是抑鬱症自殺的。從第二個孩子出生起,她就抑鬱纏身,痛苦不已,自殺過不止一次了。

    “折騰了五年,整整五年,抑鬱實在太可怕了。”老劉喝著熱茶,無比唏噓道。

    在他口中,抑鬱成了一隻猙獰的龐然巨獸,擅長悄無聲息地將人吞噬殆盡,會無差別向周圍散播瘟疫病毒,是凡人難以抵擋的深淵惡魔。

    “一般做媽的都不會討厭自己的孩子吧?可抑鬱症就是會讓人變得這麼可怕。夫人對這個小少爺,簡直可以說恨之入骨啊。自己不親近就算了,也不許旁人親近,簡直把孩子當仇人一樣。商家大概只有芸柔小姐能在她面前說上幾句話,勸一勸她了。”

    聽到這,方麒年好奇道:“商先生也不行嗎?”

    老劉觀察著棋局,吃了方麒年一匹“馬”,已是勝利在望。

    “不行不行。她發起病來,恨不得先生也去死,說都是因為先生她才會沒辦法繼續畫畫的。”老劉搖頭道,“有一回還動了刀,幸好被我及時把刀奪下來了。先生就那麼一動不動看著她,跟傻了一樣。”

    每每想起那日女人滿含怨恨的嘶吼,老劉還是會覺得脊背發涼。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我恨你!你去死,你給我去死!!”一聲聲如杜鵑啼血,要不是親眼所見,老劉簡直都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曾經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主人。

    “他不是傻了,他是覺得,就那麼死了也行吧。”方麒年節節敗退,已不再做無謂的掙扎,拿出手機給老劉轉了十塊錢紅包。

    商祿視梅紫尋為神,但在她心裡,作畫遠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他被他愛的神拋棄了,可不就心如死灰了嗎?

    “欸,你可別當著先生面亂說話,他不喜歡別人提這些。”老劉笑呵呵收了紅包,不忘提點他兩句,“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別人家的事啊,少摻和。”

    方麒年撇撇嘴,頗為不以為意。

    這些悲慘的往事讓方麒年對商祿頗有了根本的改觀,將商祿從一個兇惡的瘋子,變成了一個可憐又悲慘的男人。

    方麒年之後想來,這裡他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對一個危險的對象產生憐憫。

    商祿要他做什麼,他做就好了,他萬不該叫這份只有金錢利益的關係染上別的色彩,不該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幫助商祿減輕痛苦。

    年少氣盛,加上養尊處優久了,逐漸積累的自以為是,讓他心思活絡,想著也許可以賦予自己這份見不得光的職業一些更正面的含義,比如……救贖。然後他就去做了。

    他更殷勤地對待商祿,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演技扮演著“梅紫尋”這個角色。和對方一起討論看過的書,為對方慶祝生日,給對方準備禮物,邀對方下棋……有時候一覺醒來,方麒年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方麒年,還是梅紫尋。

    蛻去了少年的輪廓,二十一歲時,方麒年突然開始瘋狂的長肉,臉也變得更為男性化。他不得不化更濃的妝掩蓋自己不再小巧的下巴,用項鍊或者絲巾遮擋突出的喉結。

    他穿不上以前的衣服,最大碼的女裝都塞得非常吃力,只好用自己尺寸在網上訂做了幾件旗袍。

    他變得非常焦慮,睡不好覺,也吃不下飯,就算吃了,也會去洗手間吐出來。

    而這時候,商芸柔找了過來。

    那天他聽到門外老劉的聲音,以為他又來送東西,就去給他開門,結果門外除了老劉,還站著個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女孩。

    老劉一臉尷尬跟他介紹:“這是芸柔小姐。”

    方麒年霎時臉都白了,很有種被抓姦在床的驚慌無措感,腦海裡已經飛速想到自己等會兒被掃地出門的時候要趁機拿哪幾樣東西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