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師螺 作品

254、第254章

    谷竹道人就笑:“當然,  我是想這樣提議的。但就目前來說,能夠與鄒存的博弈道相通,你那徒孫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鍾隋認真想了想,  竟也覺得相當可行。

    他雖然接觸樓青茗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的見面,  她都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無論是清晰的頭腦,  還是理智的分析,更甚還有,她那小小修為就能夠養得起兩隻化形期妖修的“超強財力”!

    若是讓她來做御獸宗的少宗主,起碼直覺告訴他,  她肯定能夠撐得起來。

    甚至還能遊刃有餘?!

    鍾隋一邊忖度著自己的直覺,  一邊思索,半晌到底還是鬆了口:“此事你們決定就好。”

    反正少宗主的人選一直都是咱們這些太上長老提名,“那便將她加到候選名單上吧。”

    現在在這裡的太上長老一共有二十三位,  已經超過了要求提名的二十位數額,  即便他反對,小徒孫的名字也是被提名定了。

    並且,作為少宗主雖然累了些,  責任擔得多了些,也還是會有些隱形的、讓人羨慕的好處,  總之也不會讓她吃什麼虧。

    “嘿,看你說的。”弓鳴道君在一旁接口,  “說什麼候選名單,  咱們現在不也只看中這一個嘛。”

    至於其他的,  原本大家還有那麼幾分意思,意見卻都參差不齊,湊不齊基本人數。

    現下這個可是難得被他們共同認可,  只要她再能通過最終考驗,估計接下來少宗主的身份,妥妥就能落到她身上。

    “對啊,迄今為止就一個。”這是原先還支持另外一個人選的月雨道人,現在也毫無負擔地倒戈。

    沒辦法,這些年宗門在鄒存的引領下,跨過多少坎兒,避過多少坑,大家都看在眼裡。

    如今不僅計謀策略不用再自己思索,背後自有宗主全程統籌,就連宗門實力與名聲在外界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那種出去領隊時,面對各種意外都早有預料安排的無往不勝感,他們享受得不忍稍離。

    可見無論何時,一個腦子好使的宗主,都要比一個實力強橫的宗主有用得多。

    至於樓青茗作為烏雁峰親傳弟子、原先被譚澤“汙衊”的名聲,早在俞沛回宗後,派人給每個峰頭送上了一枚譚澤的留影石,就已被徹底洗刷乾淨。

    反正烏雁峰的其他人聰不聰明他們不知道,但烏雁峰的這個小丫頭,卻絕對是頂頂的聰明。

    鄒存在被樓青茗的道點打開道心自辨的契機後,就狠狠地體會到了一把什麼叫做如影隨形的壓力,與張揚輕快且漫無邊際的思想。

    身為宗主,在其位,謀其政。

    他做下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宗內的每一個弟子,關係到宗門的未來走勢,更甚至還會影響相關任務弟子的生命。

    也因此一直以來,他都是負重獨行。壓力如此沉重,如何做到逍遙,放飛心靈。

    這種漫無邊際的輕快與張揚,是他很少體會的獨特思想,也是他一直以來主動迴避的存在。

    但現在,他卻在這其中感到了不同。

    回顧以往,最開始鄒存還想著,他的道心自辨一直存在瓶頸,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些如影隨形的壓力,讓他無法做到真正的超脫於棋盤之外,沒有做到一個合格的執棋者。

    但是現在,在感悟到樓青茗的逍遙道後,他又生出新的想法。

    以心靈的獨立與自我出名的逍遙道,都能完美地接納這些壓力,與之融合,那為何他所領悟的博弈道不行?!

    所謂超脫於棋盤之外,是否是真正地淡化自己的感情,做到將萬物都可當棋子,做到無情或忘情,才算是超脫?!鄒存不覺得。

    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做不到將那些死亡弟子只當做數字處理,他一樣為他們的隕落而心痛,卻也一樣感悟了博弈道。

    他手執棋子,站在沉重的壓力泥沼中,看著面前被擺放在泥沼中間的棋盤,眸光微閃。

    面前的棋盤上擺放的並非是棋子,而是御獸宗的整片山巒。

    之前,他身處在這方道心自辨空間中時,都是嘗試帶著棋盤一起離開沼澤,而現在,他想要換一種活法。

    壓力,並非負擔,或許,他也可以輕靈地去享受,去完整地尊重生命。

    心神的一個放鬆,意識的一個改變,讓原本完全困囿住他的沉重泥沼突然摻入了輕靈的氣息。

    它們不再僵硬死板,而是仿若是溪水般,開始泛起層層波紋。

    鄒存眸光一閃,當即快狠準地抓住了那道飛逝而過的靈光,而後哈哈大笑:“壓力如我,或許不是泥沼,而是相輔相成的水源。”

    是水拖起來了他與整個棋局,若將它們放棄,則將是他與棋盤的傾覆之日。

    這樣想著,鄒存眼底忽然豁達:“我懂了。不被壓力所控制,而是利用起壓力,讓它為自己所用,方能做到真正的超脫。”

    之前一直是他著相了,索性現在他醒悟,還來得及。

    話音方落,充斥著整個空間的青金流光開始旋轉升騰,淡化了這篇道韻幻境中泥沼的色澤。其雖未完全清澈,卻已能夠瞧出水的模樣。

    隨著著水質的一點點改變,空間內的淡金色道點也在逐漸增多。

    不期然地,在水面上寬大棋盤的另外一端,出現了一個人影,對面人的棋盤位置,也演化出了另外一個宗門。

    “喲,這是要下棋?”那聲音含混不清,似透過層層空間朦朧而來。

    鄒存眉梢一挑,似有所感。

    半晌他勾唇淺笑,也跟著撩開下襬,盤膝坐到水面上的蒲團:“若是道友不棄,那咱們就來手談一局。”

    “嘖,說什麼手談不手談的這麼見外!我現在就明白直說,今日在這棋盤上,你宗門的山,我要,你宗門的人,我還要!”

    “哦?小小年紀,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嘖,”對面人似被他話語的漫不經心逗樂,也跟著輕描淡寫,“與我對弈,還是以宗門為局,很抱歉,實在謙虛不起來。”

    “呵!”好狂的口氣,鄒存怒極反笑,“我也確實挺想知道,你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而就在兩人做出對弈決定的瞬間,兩人之間原本已緊密相連的道點,連接得更加緊密。

    烏雁峰半山腰,幾位太上長老眸光一凝,一個個來了興致。

    “這是兩人的道韻幻境連通了?”

    “確實,現在這有些意思。”

    “你們說,這場道韻幻境的連通,他們會再有收穫嗎?”

    月雨道人不以為意:“了不起就維持現狀,反正他倆方才都已經道心自辨過一輪。但若是成功了,他們就可能會再有第二次道心自辨的契機。”

    鍾隋贊同頷首:“確實,我相信我徒孫的運氣與實力。”

    修真無歲月,樓青茗與鄒存的這場道心自辨,一開始便是一年。

    一年的時間裡,烏雁峰上的修士來來去去,人一直有變動,總數卻沒有減少。

    還有的確定自己對兩人的道韻沒有感應的,還趁著增智陣里人少,繳納了靈石進去增智陣裡,為樓青茗創了一次收。

    但是這一年期間,圍聚在兩人身邊的修士,卻無一天例外的,都是樓青茗身邊的多,鄒存身邊的少。

    究其原因,蓋因博弈之道太難,除非個別對自己的腦子極其自信的弟子,少有人會去挑戰。反倒是對於逍遙道韻,大家都認為自己與它更有些緣分。

    然而,就在眾人都對著樓青茗周身的淡金道點眼饞,閉著眼睛一門心思感悟時,就發覺原本圍繞在兩人之間的道點發生了變化。

    “什麼情況?”

    “不是相互啟發影響嗎?現在這還真是準備交流相互之間的道?”

    只見原本環繞在鄒存周身的青金色道點在短暫的與淡金色道點交流後,陡然瘋一般地往樓青茗身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