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蘇里 作品

第38章 跳樓

    不論他們走到迴廊的哪條邊上,看到的都是同樣的樓梯形狀,入口永遠在他們左手拐角後。

    而樓梯的另一端永遠淹沒在黑暗裡,一絲樓下的情景都看不到。

    正常情況下,會出現這種場景只說明一件事——這個籠就這麼大,只包含二樓,所以沒有通往一樓的入口。

    但這次顯然特殊,畢竟他們二樓轉了個遍,卻沒見到過真正的籠主。只能說明還有其他區域,只是他們沒找到進去的方式。

    “還有別的路麼?”聞時問。

    沈曼怡垂著腦袋說:“不知道。”

    “再找找吧。”謝問說。

    沈曼怡揪著蝴蝶結,悶頭站了好一會兒,忽然小聲說:“我能跟著你們嗎?”

    啥???

    周煦他們猛地看向她。

    小姑娘躊躇片刻,仰臉看著聞時和謝問,可能把他們當成了可以依賴的人。她認真地解釋說:“以前家裡人很多,很熱鬧。後來他們不見了,我只能找別人玩,但是他們都不帶我,看到我就跑。”

    只有裝成別人的樣子,才能混在很多人裡,才有人願意跟她說話。

    “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我害怕。”沈曼怡委委屈屈地說。

    夏樵他們都聽醉了,心說我們更害怕啊小妹妹。

    聞時這輩子沒帶過小鬼,也第一次聽到小鬼提這種要求,有點懵。

    謝問被他的表情逗樂了,垂眸問沈曼怡:“也行,那你還玩真假新娘麼?”

    沈曼怡扁了扁嘴,搖頭說:“不玩了。”

    她這會兒老老實實、乖乖巧巧,垂著頭的模樣甚至有些可憐,儼然是個聽話孩子,跟之前怨氣四散的模樣判若兩人。

    大東都看服了。

    聞時沒有反對謝問的做法,而是問了沈曼怡一句:“那現在二樓沒有你動過的人了吧?”

    沈曼怡又老老實實點了一下頭:“沒有了。”

    “行。”聞時點了一下頭,對大東說,“問下你同伴在哪。”

    大東:“同伴?”

    他愣了一下,終於想起了耗子。他們最後一次通話,還是沈曼怡在其中攪合的時候。因為真假難辨,所以他一直不敢跟對方多聯繫,總覺得有點詭異。

    現在沈曼怡不搗亂了,至少能確定對講機那頭的耗子不會再有問題,聯繫起來也就沒什麼負擔了。

    況且對方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動靜了,難道他不在這樓?

    大東有點愧疚,灰溜溜地過去拿了孫思奇的對講機。他摁了按鍵,衝著對講機說:“耗子耗子,我是大東。你人呢?半天沒動靜了。”

    他語速很快,說完便鬆開了按鍵。

    下一秒,屋內忽然響起了滋滋的電流聲,那聲音有些刺耳,在無人說話的時候顯得異常清晰。

    接著,大東的聲音伴著電流聲在臥室裡響起:“耗子耗子,我是大東。你人呢?半天沒動靜了。”

    那個瞬間,臥室一片死寂。

    大東茫然片刻,背後竄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直通天靈蓋。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罩著白布的衣架。

    他這才想起來,剛進門的時候,周煦還被這個衣架嚇了一跳,以為是個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那裡,但沒有人動。

    夏樵他們可能也想起了周煦那句話,臉色一片煞白。

    大東瞪著眼睛嚥了口唾沫,再次抓起對講機,捏著按鍵又說了一句:“耗子,你在哪……”

    衣架那再次響起了他的聲音,重複道:“耗子,你在哪。”

    “白布掀了吧。”謝問淡聲說。

    聞時已經走了過去,一把拽下了白色罩布。

    就見一個男人站在衣架底座上,看衣褲,應該是耗子。只是他低低地垂著頭,軟綿綿的,彷彿沒骨頭。

    但很快聞時就意識到,並不是彷彿,他就是沒骨頭——面前這個人並不是站在衣架上的,仔細看,他其實是掛在上面,肩膀裡有衣撐,腳尖堪堪抵著底座。

    大東連滾帶爬跑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聞時把那個掛著的人臉抬起來,只有一層空蕩蕩的皮。

    大東當時就坐地上了。

    “假的。”聞時說。

    大東並沒有立刻緩過來,他不知道聞時是出於安慰還是說的真話。

    他在地上坐了好幾秒,才終於從大腦空白的狀態裡恢復過來,看到了那個人皮左耳的胎記。

    大東這才垮塌下來,低聲說:“操,嚇死我了。”

    耗子的胎記在右耳。

    但不管怎麼說,一個人這麼掛在這裡實在瘮得慌。眾人壯著膽子,手忙腳亂地把這東西放下來,不小心掃到角落的窗簾。

    謝問眼尖,看到了牆邊縫隙裡卡著一小團紙,看顏色,跟日記本的內頁有點像。他拾起來,掃了灰,展開紙頁看了一眼,便遞給了聞時。

    就見上面寫著:

    「1913年5月26日雨

    最近總下雨,家裡太潮,東西容易爛。沈曼怡藏不住了,李先生髮現了。

    哎,他運氣真壞。」

    什麼叫他運氣真壞?

    聞時皺起了眉,忽然感覺面前有人在看他。

    但他正對著房間窗戶,總不至於有東西吊在二樓窗外看他吧?

    他倏然抬頭,夜晚的窗玻璃上蒙著一層模糊的霧氣。映照著屋裡,隱隱約約有人影。

    聞時盯著那處看了一會兒,抬手拉開了窗戶。

    窗外還是一片濃稠的黑色,隱約能聽到蟲聲,像偏遠的荒村。他想起什麼般,朝外探出身。

    ……

    夏樵正忍著害怕做苦力呢,忽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

    他嚇一大跳,驚呼:“誰啊?”

    就見周煦指著某處問:“你哥幹嘛呢?”

    夏樵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他哥從窗戶跳出去了。

    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