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他們之間,再也沒了任何信任。他向來心思詭譎,怎麼認為她會信這般低劣的手段呢?

    澹臺燼眼裡的光全然寂滅,沉默下來。

    衡陽宗的人道:“小師妹,走吧。”

    蘇蘇心中記掛月扶崖,不再看澹臺燼,轉身上了飛行仙器。

    仙器化作九隻鸞鳥拉的馬車,凌空而起,鸞鳥們金色翅膀展開,聲音清脆,消失在空中。

    藏海擔憂地看著那個孤單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的身影。

    “師弟……”

    藏海走上前,不知道黎師妹和小師弟之間發生了什麼,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抬眼看見師弟通紅的眼眶。

    白衣少年死死咬住唇角,捏緊了追憶印化成的飛灰,黑色的餘燼染指他掌心紋路。

    他表情似絕望脆弱到快要哭泣,可是下一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漆黑的瞳看著鸞鳥仙車,低低笑起來。

    笑得藏海心頭髮毛。

    “我們走吧。”澹臺燼說。

    藏海一看,依舊是自己羸弱蒼白的小師弟無疑。

    *

    蘇蘇上九鸞仙車以後,忍不住看向自己尾指。

    她是火系靈根,業火是她本源,自然是不疼的。紅線系過的地方,沒有半點兒痕跡,彷彿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她不可能會說那樣的話,所以澹臺燼一定在騙她。

    她犯過蠢,曾一心去澹臺燼身邊,以為能讓蒼生安穩,平定四方。可是換來的是蕭凜的死。

    蕭凜用死告訴她,她永遠不可能掌握澹臺燼的心思,也永遠不要高估自己在澹臺燼心中分量。

    上一刻他可以言笑晏晏地裝著可憐,下一刻便能將弱水箭矢射入她肩膀,把她變作傀儡。

    她再也……不會輕敵了。

    九鸞仙車日行千里,裡面像一個寬闊的房間。蘇蘇走到昏迷的月扶崖面前,手指點在他眉心,感受到月扶崖的傷勢真的很重。

    那個時候,澹臺燼是真的想殺了他們二人。

    如果不是過去鏡吸了蘇蘇的血,照出葉夕霧的身影,或許她和月扶崖都已經死了。

    旁人勸她:“師妹放心,回了宗門,衢玄子仙尊一定能讓月師弟好起來。”

    蘇蘇點頭,坐了回去。

    頸間一涼,似乎多了個東西。蘇蘇一直神思不屬,此刻才覺察到脖子上多出的一條吊墜。

    她摘下來,看模樣是把箜篌。

    藍色箜篌連每一根弦都帶著耀眼的珠光,看上去很是騷包。

    她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東西?

    重羽感受到她的不安,周圍還有衡陽宗的弟子在,自己不敢說話。仙器是不能生出器靈的,只有神器可以。重羽只好在她掌心飛舞,畫了一個愛心。

    蘇蘇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這個吊墜還怪可愛的。

    重羽也是有口難言,蘇蘇在千里畫卷中養魂,仙神但凡養魂,期間發生的事情都會忘記。

    它有心想提醒蘇蘇,那確實是蘇蘇自己結下的追憶印,方才不能開口暴露神器身份,現在轉念一想,追憶印燒都燒了,說出來又能如何?何必讓蘇蘇內疚。

    況且那個能使用屠神弩的少年,委實不是什麼善茬!

    蘇蘇離他遠點是件好事,難不成真要把這麼恐怖的存在放在身邊?重羽陷入糾結。

    桌上的傳音羅盤突然亮起來,眾人全部看過去。

    是公冶寂無!

    蘇蘇進入秘境前,公冶寂無怕她出事,贈給蘇蘇一件傳音法器,如今羅盤亮起,公冶寂無怎會主動找她?

    蘇蘇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拿起來道:“大師兄?”

    那頭沒有回應。

    “大師兄,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過了許久,那邊傳來驚恐的聲音:“公冶師兄出事……救……啊救命!”

    傳音羅盤猛地一顫,陷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