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回禮(原來澹臺燼知道,什麼都知...)

    他看得目不轉睛,想過去揉碎它,可是最後,他居於宮殿之上,動也未動。

    那約莫是他難得有的害怕滋味,渴切,又覺得恐懼。

    想抓住,最後連靠近都不敢。

    唇上的感覺更加熱烈,甚至壓過了隱隱的恐懼,他幾乎憑著本能,熱烈回應,盼她給予更多。

    然而還未徹底採擷,額上點上來一根纖細的手指,澹臺燼悶哼一聲,沒了意識。

    蘇蘇直接把他戳暈了,她摸摸自己微腫的唇,有點兒惱怒,邪物果真是邪物。

    她在吮傾世花,可他在做什麼?

    她把澹臺燼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指掰開,盤腿坐在他身側。

    澹臺燼需要一隻眼睛才能活,而今神器入體,她的眼,可以明澈不腐朽。

    能讓他不用喪心病狂奪取凡人和妖怪眼睛。

    勾玉不願醒來,許是怕哭,它看著蘇蘇長大,護佑蘇蘇平安一百年,捨不得蘇蘇受苦。

    蘇蘇倒是很平靜。

    所謂大道,不可能慷他人之慨。誰的眼睛不是眼睛呢,她要救人,那就自己來。

    她解開澹臺燼矇眼的步,血浸溼布條。

    蘇蘇低聲說“今日救你,來日荒淵歸來,我也會殺你。”

    少年閉著眼,無聲無息。

    她纖細的手指,拂過他的眼眶,蘇蘇捂住自己左眼,疼得想哭。

    這條孤獨的路,一月蒼冷的人間,不論如何她要走下去。

    澹臺燼醒來的時候,發現他還在桃樹妖的樹體中,腿上躺著一顆小腦袋。

    蘇蘇墨髮散開,唇色蒼白,倒在他懷裡。

    他抬手,觸上右眼,發現眼睛竟然好了,而手中那個充滿力量的奇怪物什,憑空消失。

    難道那個東西,化作了他現在的左眼?

    他皺眉,捏住懷裡人尖細的下巴“醒醒。”

    蘇蘇長長的睫毛一顫,虛弱地睜開眼。

    她雙眼緩了緩才聚焦,左眼一抹紫色微不可察散去,她眨眨眼睛,覺得有些乾澀。

    傾世花化作的眼,依舊漂亮,讓人看不出真假。可是這隻眼宛如琉璃玉石,並不能視物。

    倘若遮住右眼,她的世界便是一片黑暗。

    樹體內有轟隆隆的響聲,還伴有滴答水聲,樹妖失去神器,變得不堪一擊。

    澹臺燼說“先出去。”

    蘇蘇點頭,她扶著桃樹內壁,努力想站起來,然而凡人之軀,強行轉化神器,她現在全身沒有力氣。

    滑落下去之前,澹臺燼一言不發接住她。

    紅衣少年神色冰冷,把她背起來。

    蘇蘇不講話,他便也懶得說話,揹她一同走出去。

    桃樹內壁雖寬,卻也還好,一段不長的路,蘇蘇的胳膊軟軟搭在他的肩頭。

    澹臺燼跨出桃樹,回頭再看,桃樹妖只剩下枝幹,失去傾世花,桃樹無法在冬日開出桃花,也無法再自由移動,正驚恐地看著他們。

    澹臺燼冷冷一笑,示意背上的少女“引雷毀了這東西。”

    蘇蘇打起精神,催動陣法,以桃樹為中心,玄雷劈下。一道道大腿粗的紫雷,劈得桃樹妖哀嚎。

    它沒了傾世花,便沒了自由移動的能力。

    澹臺燼揹著蘇蘇,站在很遠的地方,看桃樹被劈了半個時辰,方轟然倒下。

    澹臺燼要走,蘇蘇虛弱開口“我們還要找小悠。”

    澹臺燼說“是你答應的,不是我。”

    蘇蘇無力地靠在他肩頭。

    澹臺燼揹著蘇蘇,快要走出府了,又突然走回來,再次靠近桃樹妖,樹妖已經被劈焦。

    “看了別後悔。”他冷淡地說。

    蘇蘇睜開眼睛,悲傷地看著桃樹下女子屍骸。

    她們身體被桃樹枝幹貫穿,已經成了桃樹養分。

    桃樹長到這麼大,殺了無數人,妙齡女子們的屍骸,和王公子一樣,只剩下一具可怖的皮囊。

    那麼多人,甚至分不清誰是小悠。

    蘇蘇說“我們走吧。”

    澹臺燼“嗯”了聲,離開王員外府邸。

    天還沒亮,街上依舊掛著紅彤彤的燈籠,風吹起燈籠,影子搖曳,有幾分森然可怖。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已經變成一堆枯木。

    紅衣少年赤著腳,背上揹著少女。

    他神情冷漠,走在陰森的街道,臉上半點驚怖之色都沒有。

    澹臺燼說“你進來之時,看見我手中的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