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第三六四章 地宮(四)

善泳者溺,善騎者墜,各以其好,反自為禍。

  當然不是說熟識水性的人還不如完全不會游泳的旱鴨子,因為這不只是一個概率問題,同時也是一個哲學問題。

  就拿本書歷史當中的一個著名案例當作反面教材好了——四海幫從前的幫主貝一帆,就是個相當典型的例子。按說他作為四海幫的幫主,水下功夫是極高的,但就是這麼一號人物卻仗著自己深諳水性,哪怕身體抱恙也要獨自駕舟出行,最終因為翻了船而殞命沱水之中。

  你要說運氣使然,倒也能說得過去,畢竟如果不是那日沱水上起了大風浪也不太可能翻了船,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自恃本領所致。

  就如同今日的賀難一樣——他最擅長算計,但終究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在這帳房先生充分表現出臣服和順從之後,他也忽略了自己正時時刻刻都處於危機之中的事實。

  當然,如果非要找一個藉口的話,學習四海幫分析貝一帆之死、將事故的起因歸咎到名字也不是不行,不過雖然賀難嘴硬臉皮厚,但也不至於在這種怪力亂神之事上嘴硬。

  只見賀難感覺到腳下一虛的當口,整個人便已然失去了重心,下意識地向前傾倒,抬頭看時身子已經“沉入”地下去了。賬房見此刻的手,也不敢掉以輕心,連忙又回擰了桌下暗格當中的旋柄,那石板門就在賀難的頭頂上緩緩推進呈合攏之勢。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危難之際,賀難忽然猛催炁力,雙瞳之間精光如電閃,身形變化如飛燕,以燕洄游功法當中的“鳶飛戾天”一式借牆面沖天而起,剛剛好來得及趕在那道石板門閉攏的嚴絲合縫之前逃出生天。

  “你……”賬房嚇得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驚恐交加地指著賀難,卻再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這並非是他嚇得失語,而是因為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鳶飛戾天本就是步法配合著刀法一式兩招,而賀難正是借彈跳的慣性乘勢揮刀,封了這賬房一個“一字並肩王”——即一刀連頭帶頸削下,肩與頂平齊。

  噴薄而出的紅豔染了賀難一身一臉,看上去甚是嚇人,不過他如今也不是過去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了,倒是比以往更加果斷狠辣。而此時他也顧不上收拾這滿地的汙穢,反倒是看著這方之前被有所隱瞞的入口思索著什麼。

  不多時,賀難又開始在這間房內翻找,果不其然被他蒐羅出了一角黃旗,然後他又揣了兩本賬簿,便又打開了這扇門沿著牆壁將自己緩緩順到了地上。

  只不過等他點起火摺子在周圍晃了幾圈之後才發現,這個暗道口並沒有能從裡面關上門的機關,略一思索計上心頭便又改變了方略,將這一角黃旗留下,自己又重新回到地面關好暗門,沿著原路返回主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