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第四九九章 驚奇的故舊

“姑娘,你想要打聽的事兒有眉目了。”劉郎中今日難得有了空閒,便差人去請小鬱過來,這才有了今日的做客。

從劉郎中的表現來看,他對賀難等人還是十分友善的,當初賀難跟著藥王齋三兄弟離開的消息就是他告知給了鬱如意——按道理說,雙方也不過是萍水相逢,就算劉郎中這人比較有醫德,出於尊重醫患保密協議的情況下沒有向曹棟等人披露賀難的真實身份,但似乎也沒有必要盡心盡力到這種地步。

人嘛,就是這樣。如果提出一些要求來做交易,反而事情推進的要順利一些,但你什麼都不要,就會顯得很可疑了。

小鬱本就是戒心較重的那類人,誠然她也得承認劉郎中的確幫了不少忙,但在她看來這芒城要比之前經歷的所有狀況都要兇險——從前賀難總是能設計出敵明我暗的局面,至少讓眾人知道於何處著力,而這芒城當中勢力交錯魚龍混雜,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哪能說得清?

就說最先與他們接洽上的丐幫吧,賀難與小鬱不謀而合地認為這樣的丐幫也不可完全信任——雖然說法是蘇眉繡返回了蘇家,與丐幫暫且斷絕了聯繫,但從洪豐與蘇眉清的動作來看,沒有人在背後指揮賀難可不信。不過丐幫大概也不會迫害賀難等人,充其量就是利用賀難來為他們打頭陣而已。

所以面對劉郎中的幫助,小鬱反而直截了當地問道:“您這麼幫我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小姑娘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些,老夫不過是助人心切而已,何談什麼不懷好意呢?”劉病久大笑。

“如果您真的不說的話,那您的消息我也就不必再聽了。”自絕退路,這並非是個好的談判技巧,但小鬱考慮的不是能不能得到更多情報,而是怕對方刻意提供一個誤導自己的方向,有的時候信息太多反而會干擾自己的判斷。

誤入歧途,要比躊躇不前還要可怕,後者所代表的是駐足停滯,但前者很容易就會招致毀滅。

“你這小丫頭還真是倔強……”劉病久嘆息一聲,又道:“我幫你們,不為其餘,只為了你能在故舊面前替老夫美言幾句。”

這話說的更加令人摸不著頭腦,小鬱也不敢多嘴,生怕對方是在套話,於是選擇了緘默,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廣寒宮的姚念姚仙姑,是你的師父吧?”忸怩了半天,劉病久還是如此言道:“當年還在藥王齋之時,與姚仙姑曾有過幾面之緣,倒是頗令老夫神往啊!”

也難怪劉病久的態度比較猶豫,畢竟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去請一個小姑娘幫著點鴛鴦譜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小鬱這邊也懂得了劉病久的意思,但賣師父求榮的事兒她可幹不出來,忽而又反應過來一件事,遂皺著眉頭問道:“我聽人說你可是有妻子家室的人,還問我這個?”

“哎,我妻子已經去世多年,難道還不准我續絃麼?至於兒子……這小子巴不得給別人當兒子呢!倒反天罡,不提也罷。”劉病久又犯了他那股渾勁兒,此前小鬱只道他是個乖戾的老頭兒,卻不成想居然如此為老不尊。

“你兒子?我聽人說他不是死了麼?”這也是丐幫透露的秘辛,洪豐特意叮囑過賀難不要在這老鬼面前提到他死去的兒子,但小鬱聽對方那意思好像並非那麼回事——當然,這話也就是小鬱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口。

“什麼死了,都是以訛傳訛而已——只不過當年他埋怨我沒救得了他娘,又治不了他身上頑疾,便與我大吵一番離開了家門,而我也只當他是死了。”劉病久這會兒像個老無賴似的,碎碎念道:“這小子臨走之前還說什麼我徒有虛名,被踢出藥王齋也是活該,然後便隱姓埋名地投奔我那個死對頭去了——不過他也沒在藥王齋待幾年,再後來又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或許是真的死了吧。”說到此處,劉病久那高亢的聲音一落千丈,低下頭顱黯然道:“我和谷連芃技藝相當,就連我都沒有辦法根治,那老東西就更沒轍了,八成也就是勉強給那小王八蛋續了幾年命,到最後也只能束手無策……看來他說得對,我就只是個沽名釣譽的無能之輩,救不了夫人,也救不了孩子,還遑論什麼神醫?”

看著被情緒左右的劉病久,小鬱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這老頭兒還真是難以捉摸,也不知道他究竟惦記不惦記自己的骨血——若要說不掛念,那也不會說著說著就流下淚來;可若是掛念,那怎麼就不願意與自己的兒子和解呢?

正因為明知道他命不久矣,才更應該讓他在活著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父親愛著自己不是麼?

“你兒子……叫什麼名字?“不知怎的,小鬱突然意識到了劉病久所描述的狀況,與自己認識的一個人極其相像——天生身負不愈頑疾,拜在谷連芃門下,自認無父無母,甚至也習慣用假名字示人。

“劉清風……清風明月的清風,你問這個幹嘛?”劉病久抬起頭來,納悶地看著小鬱。

連名字都差不多——小鬱不太相信這世上有如此巧合,莫非這位劉郎中真是柳三哥他爹?不過小鬱沒有立刻再追究下去,而是不動聲色地應付道:“沒什麼,我就是問一問……我師父的事兒我答應您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兒吧!”

劉病久似乎的確不知道兒子活著,而柳三哥明明還好好地活在世上,卻不願意回來見父親自然也有他的顧慮,小鬱也不會貿然替別人做主——至於為什麼劉病久能認出自己是鬱如意這件事並不值得奇怪,畢竟鬱如意和“紅雨“是兩個身份,不是誰都像燕二哥那樣大嘴巴。

劉郎中的情緒的確不太穩定,方才還在那傷感呢,一聽鬱如意說姚仙姑的事情有戲忽然又嬉皮笑臉起來,又覺得自己這樣顯得太不穩重,遂平復面色道:“藥王齋那三個小子帶著賀難去了本地一個叫康興材的土豪家裡,而康興材卻在城內打聽著賀難的蹤跡——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最後康興材卻和三人鬧翻了,而賀難也落到了那個康員外手裡。”

“老夫能知道的就到此為止了,康興材為什麼要找賀難,以及賀難現在情況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你現在也有了個目標。”劉病久嘆息一聲,在他的印象當中芒城之內雖然也有其錯綜複雜之處,但好像還沒有這麼雞飛狗跳過。

“如果還能再見到賀難的話,那你就告訴他一聲,他身上的那個詛咒我已經有點兒頭緒了。”劉病久能夠幫的也就這麼多了,他本就不以武功見長,雖然名聲不小口碑不錯,但終究是孤家寡人的醫生一個,也沒法給小鬱提供什麼切實的勢力:“如果我再有什麼消息的話,還會通知你,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

小鬱從來都不是個急性子,但現在群龍無首,她也不得不趕快做出決定。

要麼先去和老魏他們匯合共同商議此事,要麼就得自己鋌而走險先去把姓康的給逮住,從這廝口中得出賀難的所在。

賀難會不會已經死了,小鬱壓根兒就不會考慮,這無關信任還是盲從——如果他還活著,那自己就把他救出來;如果他已經死了,那自己就為他報仇。

是夜,康府主宅樓頂,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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