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空餉(六更)

    雲展一夾馬腹,驅使馬兒往北而去,全然沒有回頭。

    今天他得償所願,他得到了並非是報復父親、嫡母的快感,而是一種掙脫枷鎖的暢快。

    雲家,再也束縛不了他了。

    雲展策馬又回了宮,神采煥發。

    他心情好,就有些話多,見到顧玦時,把他方才在伯府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說了。

    “哈哈哈”唐御初不客氣地笑得不可自抑,眼淚都笑出眼角了,“喂,老雲,你是小孩子嗎?在外頭跟人打架打贏了,還要找長輩炫耀一下?”

    “噗!”薛風演一不小心就把嘴裡的酒液給噴了出來,換來好幾人嫌棄的眼神。

    唐御初一邊大笑不止,一邊還挪了個位置,躲得遠了一點。

    雲展:“!”

    雲展被唐御初笑得惱羞成怒,愣了一下,才反駁道:“誰炫耀了!我這是‘覆命’!”他在“覆命”兩個字上加重了音量。

    他此刻放鬆的樣子與他剛才在雲家時判若兩人。

    他的貼身小廝在殿外也聽到了雲展與其他人笑鬧聲,再回想方才在雲家的一幕幕,感慨不已。

    “覆命?”唐御初笑得更囂張了,歪在椅子上坐沒坐相,揮揮手道,“你說是就是吧。”

    他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一看就是在敷衍雲展。

    論起耍嘴皮子和不要臉,雲展這種勳貴家養出的公子哥,實在是比不過唐御初和薛風演他們。

    這才沒說上兩句,雲展就覺得與其跟唐御初這傢伙耍嘴皮子,還不如用拳頭說話。

    雲展擼起袖子,就朝唐御初衝了過去,一副要單挑幹架的架勢,眼裡卻含著笑。

    從前,剛入北地軍時,他與唐御初、薛風演幾個也玩不到一塊去,他們覺得他是公子哥,他覺得他們是粗俗的兵油子到現在,早就變成了可以把後背放心地交託給彼此的生死至交。

    唐御初當然不會等著捱揍,立刻伸手往窗檻上一撐從窗口躍出,身子靈活得跟猴子似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凝滯或停頓。

    薛風演在一旁看好戲,只恨不得煽風點火,催促他們趕緊打,別磨磨蹭蹭的。

    任他們笑笑鬧鬧,顧玦一直淡定從容地坐在書案後看摺子,對此習以為常,彷彿他們無論怎麼鬧,都影響不到他分毫似的。

    一片語笑喧闐聲中,一襲茶白衣袍的蘇慕白笑眯眯地從殿外走了進來,一如往常般斯文儒雅。

    蘇慕白跨過門檻的同時,目光掃向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雲展、唐御初與薛風演三人。

    他依舊在笑,語調也是不疾不徐:“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你們還真是有閒情逸致啊。”他輕輕地鼓了兩下掌,“王爺都快登基了,你們是潛邸舊人,事情多著呢,還有空在這裡打情罵俏。”

    蘇慕白罵人一向是不帶一個髒字,就可以把人罵得狗血噴頭。

    雲展、唐御初等人自認是見怪不怪的,但這一次還是被“打情罵俏”這四個字震得簡直快五雷轟頂了。

    薛風演再次“噗”地噴了一口酒水。

    這時,蘇慕白信步走到書案前,優雅地給顧玦行了禮:“王爺怎麼不管管他們?”

    話音剛落,就見提了一個小花籃的沈千塵挑開了另一側的門簾,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她顯然聽到了方才的那番話,笑吟吟的目光落在了蘇慕白的臉上。

    “你剛剛說什麼?”沈千塵歪著小臉問道。

    蘇慕白:“”

    蘇慕白沒說,驚風倒是一字不差地替他重複了一遍:“王妃,蘇大人剛剛說,王爺怎麼不管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