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滅口

    楚千凰深吸了兩口氣,咬了咬後槽牙,目光如刀子般剜在姜姨娘的面龐上,冷冷地直呼其名:“姜敏姍,你成天這麼裝模作樣地,累不累?”

    “我是蠢,也是倒黴,偏生有這麼個父親,才會讓你哄住了。”

    被關在白雲寺的這一個月中,楚千凰除了抄經、聽經外,無事可做,就反覆地思考著楚家的這些人、這些事。

    她對於姜敏姍的認知是被夢境所侷限,所以才會大錯特錯,才會被對方耍得團團轉。

    至今想來,楚千凰猶覺得不甘,嗤笑道:“你哪裡是什麼柔弱的菟絲花,根本就是條毒蛇才是!”

    難怪俗話說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

    楚千凰字字句句都帶著刺,可姜姨娘連眉毛也沒抬一下,只是淡聲道:“放開我。”

    “怎麼,你做的,還不許我說!”楚千凰沒有放開姜姨娘,反而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緊了,眸色烈烈,“你一次又一次地慫恿我、利用我,花言巧語地誘導我一次次與生母作對,以致我們母女徹底離了心;你還把我當槍使,唆使我去找昊人打殘了二叔父。”

    “這麼多年來,你習慣了利用旁人來達到你的目的,對我是這樣,對父親也是這樣吧!!”

    “讓我猜猜你還做過些什麼?我聽說,父親最近中風癱瘓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該不會這也是你的手筆吧?!”

    楚千凰本來也只是隨口一說,但話說出口後,就覺得大有可能。

    楚令霄才三十出頭的人,若是沒有人動手腳,他怎麼會突然中風癱瘓呢!

    以姜姨娘自私自利的性子,就算是她曾經對楚令霄有過生死相許的真情實愛,恐怕這份情也早就在十幾年的磋磨中消失殆盡,更甚者,早就從愛變成了恨。

    對,她恨楚令霄!

    面對楚千凰義憤填膺的一樁樁指控,姜姨娘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淡淡地一笑,再次重複了那三個字:“放開我。”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眼睫輕輕地顫動了兩下,除此之外,她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臉上絲毫不見被人指控的尷尬、羞惱,也沒有不滿與嘲諷。

    她一直在笑,甚至於,眼底又亮了三分。

    她等了這麼多年,也籌謀了這麼多年,現在楚雲逸終於名正言順地繼承了永定侯的爵位,意味著她最大目的已經達到了,再也沒什麼可以威脅到她了。

    看著姜姨娘那噙著假笑的面龐,楚千凰彷彿被當頭倒了一桶涼水似的,在急怒之後,又開始冷靜了下來。

    她終於明白了,姜敏姍是真的不在意,姜敏姍也並不覺得她做的這些事有哪裡不對,她會肆意地利用每一個人,不管是從前的“楚千塵”,還是後來的自己。

    為達目的,姜敏姍可以不擇手段,不計代價!

    所以,自己對她的指責,自己的憤怒與不甘,看在姜敏姍的眼裡,恐怕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根本就刺傷不了她分毫!

    楚千凰心口憋的那團氣壓得她更難受了,滿身的怒火宣洩不出去。

    突然,楚千凰感覺右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下一瞬,姜姨娘的手腕就從楚千凰的桎梏中掙脫了出來,楚千凰這才注意到姜姨娘的左手不知何時捏著一支銀釵,方才她正是用這銀釵的釵尖扎了自己的手背。

    姜姨娘隨手又把髮釵插回了髮髻間,然後輕撫了下蓬鬆的雲鬢,纖細白皙的手指映襯著如墨染的青絲,黑白分明,宛如一副仕女圖。

    姜姨娘彎了彎唇,笑容深了一分,眼神卻更淡漠了。

    “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優雅地撫了撫因為方才的那場糾纏而有些折皺的衣袖,施施然就要離開,彷彿楚千凰的存在根本就沒有映入她眼中。

    她那副樣子似在說,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關我什麼事,反正任你如何叫囂怒罵,對我沒有分毫影響。

    “等等!”楚千凰再次被姜姨娘的淡漠給刺痛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再一次攔住了姜姨娘的去路,神情篤定地說道,“就是你害了父親,對不對?!”

    “姜敏姍,你就真以為自己沒有露出一點兒破綻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做了這麼多,全都是為了逸哥兒吧!”

    當楚千凰提到楚雲逸時,姜姨娘平靜的臉色終於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唇畔那抹清淡的笑意收斂了起來。

    楚千凰一直在觀察著姜姨娘,抓住了她這一瞬間的情緒變化,她知道自己應該是抓住了姜姨娘的軟肋。

    沒錯,姜姨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楚雲逸!

    楚千凰的思緒飛快地轉動起來,語速也隨之加快:“不管是利用我,還是慫恿我找人打殘二叔父,哪怕是現在又弄癱了父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逸哥兒對不對?”

    “為了讓逸哥兒可以繼承爵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楚千凰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嘲諷,“但是,逸哥兒會不會領你的情呢?”

    楚千凰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對方,語氣也變得越來越沉穩。

    當她看清姜姨娘的用心後,不由暗歎自己之前真是一葉障目了。其實,姜姨娘的心思不難猜。

    姜姨娘:“”

    姜姨娘的眸中閃爍了一下,假意抬手扶釵將臉側向了一邊,順勢移開了目光。

    楚千凰冷笑了一聲,接著道:“逸哥兒一向光明磊落,驕傲自負,他也有這個資本自負,他聰明又勤奮,靠自己考上了國子監武科,現在新帝也有意重用他,他的前途本該一片光明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