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19 章 李鳳寧,你這是在...


張茵茵餘光察覺到他的打量,紅著臉含羞帶怯起身告罪,“臣女失儀了,還請陛下恕罪。”

裴浚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那捲書冊,毫不避諱地看著她,“張?”

“張茵

茵,
”張茵茵心跳加快,慌忙稟道,“臣女閨名茵茵,‘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的茵。”

他唇角明明掛著笑,卻有一種不敢仰望的威儀。

就在張茵茵心裡仰慕之至時,他嗓音如薄薄的鋒刃斬下,“張茵茵,你怎麼不乾脆脫了給朕瞧呢?”

腦門如被人狠狠敲了一記,張茵茵臉騰的一下脹紅,慌忙撲跪在地,“陛下恕罪,臣女沒有,臣女.”她試圖狡辯可對上那雙寒芒般的眼,渾身抖如篩糠,愣是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裴浚執著茶盞,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語氣,“你可知朕的後宮有多少女子?”

張茵茵想了想,敬畏地望著他答,“想必不下二千人。”

裴浚漆黑的目光沉澱著幽澤,“沒錯,先帝朝後宮女子共有五千四百人,朕裁撤一半,如今剩兩千三百七十餘人。”他語氣帶著悠揚的腔調,“你說朕什麼美人沒見過?”

言下之意是瞧不上她這等作派。

張茵茵臉色白如薄紙,絕望地閉上眼,磕頭如搗蒜,

“臣女錯了,臣女不知好歹,還請陛下恕罪!”

“出去。”裴浚將那盞茶給倒了。

張茵茵撞牆的心思都有,挪著膝蓋慌忙往外退,直到退出珠簾,這才羞愧難當地起身,理了理衣袍匆匆離去。

裴浚這邊打算出去消食,起身時目光在鳳寧那冊書上掠過,恍惚想起那張臉,乾乾淨淨,明媚鮮活,哪怕吃味也懵懂可愛。

裴浚嗤的一聲笑,起身踱出了養心殿。

天際只剩一抹微光,紫禁城的燈火已煌煌燃起,午後下過一場小雨,遵義門外的長街沁著溼氣。

鳳寧深一腳淺一腳往後宮去,心頭茫茫,腦海浮現張茵茵伺候他用膳的畫面,一個清俊優雅,一個謙恭溫順,便覺得刺目,他會納了張茵茵嗎,會像親吻她一般親別人嗎?

酸楚一陣一陣蓋過來,鳳寧難受得眼眶滲出淚。

邁過近光右門,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瞄,鳳寧循聲望去,牆根的角落裡蹲著一隻雪白的小貓,小貓昂著脖頸朝她委屈地吟了一聲,鳳寧心都軟了,驚喜又彷徨地蹲下來,

“卷卷,你怎麼到這來了?”

這裡可是養心殿!

鳳寧飛快將卷卷抱起,藏在懷裡,卷卷顯然很享受她的懷抱,不停往她懷裡蹭,小尾巴也頻頻往她面頰招呼,鳳寧摟著它,彷彿摟著暗夜裡的唯一一絲慰藉。

鳳寧抱著卷卷慢騰騰往前走,“小祖宗,你膽子可真大,你怎麼跑這來的?”

卷卷在她懷裡昂起頭,那模樣彷彿在說:“我循著你的味來的。”

鳳寧噗嗤一笑,撫了撫它的小腦袋瓜子,“我送你回去。”

走了兩步,恰巧前面來了一隊巡邏的內侍,鳳寧慌忙將卷卷塞在兜裡,面朝宮牆立著,將人躲過去。

等到再抬步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淡的嗓音,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麼!”

鳳寧渾身一僵,愣了好一會兒都不敢回眸,可背對皇帝是大忌,她只能故技重施,重新將卷卷往袖兜裡塞,這才轉過身朝裴浚行禮,

“臣女給陛下請安。”

裴浚自然看出她兜裡揣了個東西,無暇追究是何物,目光往上移,落在她泛紅的眼眶,裴浚心裡咂摸一聲,嘆了一氣,朝身側的咸和右門指了指,身後內侍立即開了咸和右門的鎖鑰,裴浚先一步踏進永壽宮。

鳳寧望著他背影直髮愣。

柳海見

狀,抬起手往裡一比,“我的好姑娘誒,快些進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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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上回是翊坤宮,今個兒是永壽宮,下回又得是哪兒,合著不定名分,便是方便你們將三宮六院玩轉是吧。

柳海一面腹誹一面吩咐小太監鎖了咸和右門,再抬眼跟進去,便見一個雪白的小玩意兒打鳳寧的袖兜鑽了出來,鳳寧不敢叫它露面,只得將卷卷藏在背後,柳海瞧見雙眼瞪大,鳳寧不管,只無辜地朝他投去求救的眼神,柳海嘴角直抽抽。

鳳寧用嘴型告訴他,幫她把卷卷送回御花園。

柳海有些崩潰。

前頭裴浚走了一段不見人跟上,揹著手轉過身來,

“你們折騰什麼呢!”

這話一落,那捲卷很神氣地從鳳寧掌心一躍三尺,竄上牆頭,飛快往北面溜去了。

裴浚面色森森盯著鳳寧。

鳳寧見卷卷逃開了,心裡暗暗一樂,面上乖巧地朝裴浚施禮,

“臣女這幾日沒去看望卷卷,卷卷想臣女了,便追來了養心殿,陛下,您就饒了它這一回吧。”

裴浚看出她得意洋洋的小心思,好脾氣沒與她一般見識,抬步進了永壽宮。

鳳寧躡手躡腳跟進去,見他氣定神閒坐在上首,趕忙去給他奉茶,不料裴浚卻滿臉嫌棄,

“你離朕遠一些。”

嫌她身上沾了貓味。

鳳寧一呆,立即又折回來,躲在門檻邊上候著,一言不發。

皇帝果然矜貴,就連頭髮絲兒都帶著香氣,嫌棄卷卷呢。

裴浚看著她暗自嘀咕的模樣,連那雙小酒窩也深深靨起,氣不打一處來,

“去沐浴更衣,朕有話跟你說。”

鳳寧老大不情願,卻也不能違拗聖旨,慢騰騰退出正殿,循著小宮女去了西面的廂房,水是臨時送來的,耗了些時辰,她不敢叫皇帝久侯,速速洗畢,兩刻鐘後便重新回到正殿。

彼時夜色濃稠,涼風四起,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啾鳴鳥聲,襯著永壽宮十分靜謐。裴浚挪去東閣的炕床上坐著,柳海將手中備好的茶壺遞給鳳寧,示意她進去奉茶,這回裴浚倒是沒再說什麼,痛痛快快接了她的茶盞。

鳳寧待要退開一些,裴浚卻指了指對面,“坐。”

鳳寧便挨著炕床邊兒坐了一丁點兒,裴浚這才擱下手中的摺子,胳膊搭在一旁小案朝她看來。

“李鳳寧,你今日是不是不高興了?”

鳳寧聞言睃了他一眼,委屈後知後覺湧上,她期期艾艾望著他,“陛下看出來了麼?”

裴浚笑,他能沒看出來?

方才在御書房,她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呢。

“你吃味了是嗎?”他眼神一動不動凝望她。

鳳寧鴉睫顫顫,訥訥點頭,“是。”

裴浚吁了一口氣,復又笑了,“你不喜歡朕親近別人?”

他一步一步循循善誘。

女孩兒端著一張楚楚動人的臉,柔柔望著他只管點頭,“是。”

裴浚真心覺著李鳳寧實誠地有些可愛。

哪個女人敢當著他的面承認自己善妒。

但緊接著,裴浚神色變得嚴肅,

“你是不是忘了朕是天子?”

鳳寧一怔,旋即沉默了。

裴浚繼續抬眼看著她,見她眼角滲出一行淚泉,抬手輕撫,半是語重心長,半是戒告,

“朕是天子,理應坐擁三宮六院,不僅是為綿延子嗣,也是為鞏固皇權,這一點,哪

個皇帝都規避不得。”

“李鳳寧,
今日只是一個張茵茵便叫你兵荒馬亂,他日還有其他妃子呢,難不成朕每回納妃,你都要來鬧上一鬧?”

鳳寧眉睫溼了大半,咬著唇不說話。

裴浚指腹順著瓷白細膩的面頰落至她下顎,他慢慢捏住,逼著她對上自己的眼,

“朕不可能守著你一人過日子。”

“朕也不喜拈酸吃醋的女人,你可明白?”

鳳寧望著那張神清骨秀的臉,幽深如海的眼眸,心房彷彿被人狠狠擊了一下,碎的一塌糊塗。

原來是她錯了,天子絕情冷性,壓根不會將感情傾注某個女人身上,他要的也是一個乖巧溫順能替他綿延子嗣的皇妃。

有那麼一瞬,她恨自己為什麼要喜歡上他。

裴浚見她滿眼帶著倔強,復又開口,“鳳寧.”

“陛下不要說了,臣女都明白了”鳳寧不想聽他說下去,每一個字跟刀子似的太傷人,她飛快抬袖拭去眼淚,逼著自己掛上笑容,“我知道該怎麼做。”

裴浚看著她很努力開心的樣子,心情五味陳雜。

鳳寧為掩飾情緒,起身去給他倒茶。

裴浚壓根不渴,卻還是接了她的茶再飲一口。

而鳳寧呢,卻是一盞接著一盞喝,苦澀的滋味蓋過心頭的難過,麻木了人才好受。

既然裴浚跟她提了要求,她也有請求。

於是鳳寧放下茶盞與裴浚說,“陛下,臣女能把卷卷帶回延禧宮養嗎?”

她要不了他的心,她要卷卷。

裴浚發現李鳳寧也開始跟他耍心思了。

但他並不反感,“朕準了。”

他甚至希望李鳳寧有自己的天地,而不是一味地將所有喜怒哀樂傾注在他身上。

這樣的李鳳寧,才值得欣賞,才配做他的皇妃。

鳳寧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本就會娶許多妃子,她心知肚明,只是一直不願面對而已,早早勘破也省得日後難過。

往後他願給她貴人位分,她便留下,如若不然便出宮,總歸他女人多,也不會在乎她的去留。

回到延禧宮,正殿西閣內傳來章佩佩的笑聲。

鳳寧撩袍邁上臺階,章佩佩看到她連忙拉著她進門,

“你不知道吧,剛剛張茵茵被罰了。”

鳳寧微愣,“因何被罰?”

章佩佩笑得合不攏嘴,“不知道,若是我沒猜錯估摸著是想勾//引陛下沒成唄。”

“你知道我喜歡陛下什麼嗎,就喜歡他這股勁,誰越搔首弄姿,他越不叫人如意。你說有這樣的皇帝,這宮裡的風氣能不正麼?”

鳳寧怔怔立在那,忽然之間就釋然了。

瞧,他對哪個女人都一樣。

指望他偏愛自己那是痴心妄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白天更新,具體時間不定,寫完就更,估摸是中午那段時間。一百個紅包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