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對酒 作品

005

 兩人一同盯著手機,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屋裡靜得針落可聞。

 突然鈴聲停了。

 伴隨著是兩道長長的呼吸。

 米露長舒一口氣,做賊似的,輕聲問道:“你怎麼不接電話?”

 奚沅眼睫顫了顫,聲音比她還輕:“……我被你的緊張情緒影響到了,忘了接。”

 米露無奈地撫額:“你趕緊給他回過去。”

 奚沅正準備回電話,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依舊是周驚鴻。

 這次她沒再猶豫,快速接起。

 米露在她接電話時,站到了一邊。

 “喂。”接通電話後,奚沅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顫,握著手機的手很用力,掌心一片潮溼。

 手機裡傳來一聲低沉短促的笑:“別緊張。”

 奚沅確實緊張,甚至緊張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卻因為他的話,突然就放鬆了。

 她換了個手接電話,輕輕吐口氣,聲音軟軟地說道:“沒緊張。”

 耳邊響起低音炮般沉磁的聲音:“嗯,我們軟軟哪兒都軟,就嘴最硬。”

 他語調從容,像常常聯繫的老朋友般以熟稔的口吻與她開玩笑。

 奚沅下意識地想回他“你嘴才最硬”,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她好歹與周驚鴻在一張床上睡過幾天,不說有多瞭解他,也算知道點他的性格。

 這男人像個遊走於社會邊緣的浪子,放蕩不羈,痞得沒邊,什麼話到了他嘴裡都能變顏色。

 假如她要懟一句“你嘴才最硬”,他多半會說“我最硬的不是嘴”,到時候尷尬的還是她自己,所以乾脆以沉默回應。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周驚鴻輕笑一聲,語氣痞浪道:“都做了三年的演員,怎麼還是這麼害羞。”

 “沒害羞。”奚沅回他,“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她說的是實話,和他確實沒話說。跟他短暫相處的那些日子,就像夏天睡午覺時做的一場夢,旖旎又恍惚,夢醒後,總有一種南柯一夢的不真實感。

 周驚鴻嗓音低沉:“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

 奚沅抿了抿唇,僵硬地問他:“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周驚鴻:“不好。”

 奚沅:“……”

 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周驚鴻低笑一聲:“逗你的,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奚沅咬了咬唇,聲音輕柔:“誰擔心你了,我才沒擔心你。”

 周驚鴻:“沒良心的姑娘,我想了你三年。”

 奚沅聽著他毫不走心的浪蕩話,像是找回了一點熟悉感,情緒放鬆下來,與他開起玩笑:“行忌愛,你懂得,所以別太迷戀我。”

 周驚鴻嗓音沉沉的笑出聲,低沉痞浪的笑聲透過手機傳入奚沅耳中,如鼓槌般一下下敲擊著她柔嫩的心尖。

 明知他的一言一笑都只是浮於表面,並沒走心,她仍是被他磁性的笑聲震得心口微顫,像是有電流導過,又像是被溫暖的大手撫觸過,心尖酥酥的麻麻的,還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澀感。

 她強行壓下那股奇異又陌生的感覺,問道:“你這……”

 她原本是想問“你這三年都在幹什麼”,但又覺得不妥,他們最親密的那幾天都不問過往,不計前程,從不打探對方的事,現在更沒必要問。

 於是她及時改了口:“你介意我帶朋友過去嗎?”

 周驚鴻直言道:“介意,我只想見你。”

 奚沅轉頭看了眼米露,然後對著電話說:“好吧,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周驚鴻:“不急,你慢慢打扮。”

 奚沅心口砰砰直跳,手撫著胸口,輕聲回道:“誰要打扮了,我不打扮,只是換身衣服而已,我現在穿的是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