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尋跡去
<p>*</p>
<p>入夜時分。</p>
<p>祝青臣洗漱完,穿著毛絨中衣,披散著頭髮,帶著滿身暖和的水汽,從偏殿出來。</p>
<p>李鉞原本倚在榻上看奏章,聽見他踢踏著木屐的腳步聲,便將奏章合上放下,準備起身。</p>
<p>祝青臣快跑上前,一把按住他:“我吩咐他們送乾淨熱水進來了,等一會兒。不許用我的剩水!”</p>
<p>“為什麼?”</p>
<p>“沒有為什麼,不許就是不許!”</p>
<p>祝青臣早就想說了,李鉞總是用他的洗臉水洗臉、用他用過的熱水擦身,還喝他剩下的茶水。</p>
<p>雖說他和李鉞吃飯,他總是把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丟給李鉞,但吃的東西和用水怎麼能一樣?</p>
<p>宮人每每在旁邊看著,祝青臣都想找個地方鑽進去。</p>
<p>就算宮人不在,但他們進進出出送水,肯定也知道。</p>
<p>祝青臣紅著臉,一屁股在李鉞身邊坐下。</p>
<p>李鉞戳戳他的紅紅臉蛋:“祝卿卿,怎麼了?”</p>
<p>祝青臣不說話,扭著身子擠他。</p>
<p>李鉞配合地往榻裡挪:“嗯?”</p>
<p>祝青臣繼續擠他,使勁擠!</p>
<p>就在兩個人要像小狗一樣,抱在一起打滾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宮人的聲音。</p>
<p>“陛下、太子太傅,熱水備好了。”</p>
<p>祝青臣推了李鉞一把:“快去洗漱。”</p>
<p>李鉞也輕輕戳了他一下:“祝卿卿,你堵著我,我出不去。”</p>
<p>“放屁!”祝青臣蹬腳,把床榻踢得梆梆作響,“我就佔了這麼點位置,哪裡堵著你了?”</p>
<p>祝青臣扭了扭身子,直接在榻上躺下,張開雙臂雙腿,整個人變成一個“大”字。</p>
<p>“看到沒有?這才叫堵路!”</p>
<p>李鉞摸摸他的頭髮:“對不起,祝卿卿,我說錯了。”</p>
<p>祝青臣氣鼓鼓:“那還不快去?”</p>
<p>“好,太醫下午送了新的祛疤藥膏,就放在床頭,等一下幫我上藥。”</p>
<p>“知道了。”</p>
<p>李鉞下了榻,轉去偏殿洗漱。</p>
<p>祝青臣躺在榻上,懶得起來。</p>
<p>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從用晚膳的時候就有感覺,但他就是想不起來。</p>
<p>奇怪。</p>
<p>祝青臣扭過頭,看見李鉞放在榻上的奏章。</p>
<p>他伸手一摸,覺著厚度不太對。</p>
<p>打開一看——</p>
<p>好傢伙,奏章裡還夾著幾頁紙,正是祝青臣從沈竹那裡拿來的《祝青臣傳》。</p>
<p>看來李鉞對這篇傳記真的很滿意,還要拿出來細細觀看,反覆回味。</p>
<p>祝青臣笑出聲,把紙張夾回去……</p>
<p>等一下!</p>
<p>他騰地一下從榻上坐起來,他想起自己忘了什麼事了!</p>
<p>《祝青臣傳》!</p>
<p>他從史官手裡沒收的手稿,他放在木匣裡,木匣又放在馬車上,馬車……</p>
<p>他下馬車的時候忘了拿!</p>
<p>祝青臣著急忙慌地蹬上鞋子,跑出寢殿。</p>
<p>“來人……”</p>
<p>正巧這時(<a href=" http:="" p="">
祝青臣趕忙喊住他們,讓他們去馬車上把東西拿過來。
“快!一定要快!”
“太子太傅稍安勿躁,我等馬上派人去取。馬車是陛下御用馬車,旁人不敢擅動,不會被人拿走的。”
兩個宮人留下陪伴祝青臣,其他的結伴去拿東西,
但祝青臣還是不放心。
那種東西……萬一流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他和李鉞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祝青臣扶著門框,站在門邊,翹首而望。
宮人們勸道:“外面風大,太子太傅還是進去等吧?”
祝青臣搖搖頭:“正好我在外邊賞賞月亮,不妨事。”
他執意不肯,宮人們也沒有辦法,只得拿來狐裘,給他披上,陪他一塊兒等候。
祝青臣嘆了口氣,抱著手,靠在門邊。
宮人見他這副模樣,紛紛出言寬慰。
“太子太傅不必擔憂。”
“東西就在宮裡,丟不了的。”
“就是就是,皇宮就是陛下與太子太傅的家,在自己家裡怎麼會丟東西?”
祝青臣被他們的俏皮話逗笑,攏著鶴氅,走回房裡。
“讓你們陪我在外邊吹冷風了,快進來,裡面暖和。”
“是。”
殿中點著好幾個炭盆,宮人們簇擁在祝青臣身邊,學著祝青臣的模樣,伸出手,烤烤火。
一個年紀小的宮人壯著膽子問:“太子太傅,那木匣裡是什麼要緊東西?”
年紀稍長的宮人趕忙喝止:“自然是太子太傅帶回來的要緊文書,不可多嘴。”
“噢。”小宮人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
“太子太傅恕罪,他不是有意的。”
“不要緊。”祝青臣解釋道,“不是文書,是……是我與陛下之間的一些……那個……”
話沒說完,也不好意思說完。
宮人們卻都明白了。
還是方才那個小宮人:“一定是陛下寫給太子太傅的情信吧?那是不能讓外人撿了去!”
就……差不多吧。
祝青臣也沒有再解釋。
“陛下寫給太子太傅的情信,一定和聖旨寫得一樣好。”
“禁軍日日朗誦,陛下冊封太子太傅的聖旨我都會背了,要是我也識字就好了。”
“陛下的文采真好!”
“等一下。”祝青臣舉手喊停,“你們是說,李鉞的文采很好?”
“是啊。”
提起陛下,宮人們都一臉崇敬。
“陛下寫的聖旨,我們都聽得懂,還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讀起來順順的,一聽就很有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