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風 作品

第 25 章

由於捂住蕭經聞的嘴,他能感覺到蕭經聞在他手心裡笑了起來。

遂繼續警告他:“別笑,忍著。”

蕭經聞小幅度地點點頭,看著他眼睛,眼神誠懇,以表達自己乖順。林從讓這才放下手,不忘悄悄左右看兩眼,看展的人們並沒有沒來異樣的目光,他才安心些。再回頭去看那幅畫,平心而論,縱然贗品,但並不妨礙它是一幅精美的作品。甚至可以說以假亂真一一誠然,人家本來就是在這裡‘亂真’的。林從讓重新站在它面前,細細看著。展廳是一個大型的濾鏡,燈光和裝飾物,紅外探測器,以及展品前方的警戒線,都會營造出受保護對象無比珍貴的氛圍。人是視覺動物,並且大腦往往只看見它選擇看見的東西。

畫作整體色調偏暗,黑色蟒蛇鱗片上折射著環境色,它緊緊纏繞著一頂華美又蕭條的水晶吊燈。不難看出,這頂吊燈所服役的城堡曾富麗堂皇。如今這吊燈像風燭殘年的老管家,城堡落寞空無一人,卻仍將自己打扮得體,縱然結構腐鏽,蛛網密佈,搖搖欲墜,但它還是亮著微弱殘光。如果畫面僅是如此,大抵也就令人唏噓家道中落,人去樓空。

可偏偏來了

一條蛇,死死纏住它。

主體的暗色,光源在畫面中心。人類是趨光生物,所以情不自禁地去看畫面中心昏暗的燈,就不得不去細細看著纏在燈上的黑色蟒蛇。它鱗片那麼漂亮,富有力量,是畫面中唯一的活物。

他看得有點陷了進去。

林從沚目不轉睛。

蕭經聞沒有催促他,周圍人走走停停,唯獨他佇立在那兒不動如鍾。西方油畫裡的‘蛇’多指代魔鬼,蛇在伊甸園裡引誘了夏娃,古典畫作中,蛇更是被聖母踩在腳下。而這幅畫,這條蛇纏著虛弱的吊燈,林從讓不知蛇是要送它最後一程,還是在貪圖它的餘溫。

畫展常有人久久駐足在某一幅畫前。

”Lin!”

忽然身側有人認出他,接著哈哈大笑了幾聲,用蹩腳但可以聽懂的中文說:“天吶!好久沒見了!”來人是藝術館的主人之一,林從沚愣了下,在腦內搜尋這人怎麼稱呼的時候,旁邊蕭經聞先一步和他握手並打招呼:“。“jsut dan。”

dan prost是個法國人,在塞維利亞的這個藝術館是他和他的朋友一起經營。去年邀請林從沚過來畫一幅仿畫的就是他,上個月給蕭經聞發郵件,申請用仿真畫展出的人也是他。dan和蕭經聞握了握手後,直接伸出胳膊跟林從沚擁抱了下,說:“上次你來西班牙,狀態特別萎靡,今天你看起來好多了,對了,我明天上午的飛機回去巴黎,替我跟你母親說新婚快樂。“好,一定。”林從沚笑著說。

其實不能怪林從沚第一時間沒認出dan來,這位仁兄前些年還是一頭長卷發紮起來,兩縷流蘇耳環,今天再見,dan已經是短髮,一對低調的耳釘,全然沒有往日半點張揚的勁兒了。林從沚看了他半晌,問:

dan輕描淡寫道:“離婚後改變一下形象。

”你...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離婚了?”林從沚詫異。

“幹嘛,法國總理離婚的時候你有這麼驚訝嗎?”dan看了他一眼。

“那確實沒有.....”

dan不想聊自己和前夫的事兒,於是問他:“你呢,你跟你那個前男友還有後續嗎?”

dan同樣作為藝術工作者,有著不俗的嗅覺,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什麼:”oh。”

“....”林從沚看看他,又看看蕭經聞。

他接著說:“okay,祝福你.....們

“啊!你喜歡這幅畫嗎?”dan的目光放在林從讓面前的畫上,“很棒,對吧,你有看背景裡的那些東西嗎?”林從讓聽他這麼說,才看向這幅畫的背景。

dan作為巴黎土著,顯然是早餐喝酒了,這會兒他就有些飄飄然。說:“你看見了嗎Lin,背景裡那些蒙著灰塵的壁畫。林從沚眯了眯眼,在展廳射燈下,他認真地看著畫作虛化的背景裡的東西。

約莫一分鐘,林從沚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