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風 作品

第 29 章

五年前第一次接吻的時候,蕭經聞緊張得像個處男一不過當時確實是個處男。

那天是畢業展的第二個禮拜,展廳門口的積水沒過了第二級臺階,校園的電子大屏上彈出應急廣播,暴雨紅色預警,請注意防範。時間是下午三點整,他們學校的畢業展不需要門票,免費預約即可參觀。雨大得可怕,伴隨大風,積水上還飄著不知道誰的單隻拖鞋。原以為這種天氣應該不會有人再過來參觀了,結果英勇的市民還是排除萬難,更有甚者還抱著孩子,三五歲樣子的小孩。也是因為畢業展沒有設任何門檻,所以老師提前告知了他們,儘量在展廳裡,守在自己作品附近。油畫系的還好,畫裱起來,蒙一塊玻璃掛在牆上,其他學院的就有點倒黴了。壁畫系一個姑娘的畢業作品是寵物墓碑,那姑娘從小家裡就養了很多小動物,有的是別人家寵物生患送的,有的是路上撿的。小動物的生命短暫,姑娘人生經歷過很多次和寵物的告別。於是她為自己從小到大死去的寵物們做了姑娘的作品剛展出的時候,林從讓和其他同學過去參觀了一次,拍了很多照片。沒成想,那天因為大雨積水,姑娘來晚了,作品全被人拿走了。說‘拿’不如說‘偷’,後來看了監控,這些牽著小孩的父母直接把玻璃罩掀開,從裡邊拿走這些小貓小狗的浮雕墓碑,然後塞進孩子手裡。那天林從讓和前幾天一樣,在自己畫旁邊靠著牆玩手機。玩著手機,忽然看見路過的小孩手裡拿著自己同學的作品,當下就猜到是自己拿的,於是上前理論。他一男大學生怎麼‘理論’得過中年夫妻。

林從讓質問他們為什麼偷展品。

對方一下就炸鍋了:什麼叫‘偷’啊你哪隻眼看見我們‘偷’了?它們又沒上鎖,又沒說不能拿!你誹謗!你汙衊!我孩子這麼小!林從沚不管那麼多,直接彎腰,把小孩手裡那個巴掌大的小墓碑搶了下來,不多廢話。

.....總之就是那一套。

那孩子一哭,夫妻倆徹底瘋了,劈手要打他。

也是巧了,路過兩個雕塑系的同學。說得直白點,雕塑系學生...尤其是剛剛乾完畢業作品的雕塑系學生,無論耐力還是爆發力,都相當強。況且大家平時相處得挺好,眼見同學要捱揍,哪兒能看得下去。雕塑系同學直接快步走過來,上去就掄了一俄式大擺拳一一還罵了句‘媽的擱我學校撒潑?問過我沒有!

結果就是報警了。

蕭經聞趕到的時候,林從沚還有點懵。

”我同學打人了。”

“打的誰?”蕭經聞被淋了個透潮,劉海的水順著下頜往下淌。

他以為他同學打的是他,都準備好從法務叫律師了。

“不認識。”林從沚眨眨眼,

“那人偷了我另一個同學的展品.....”

警局那兒,林從讓給蕭經聞說了來龍去脈,他才放心

無論如何雕塑系那哥們都是見義勇為,那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多,被偷展品的姑娘也到了警局,後面導員也來了,帶來了展廳的監控錄像。監控裡能清楚看見看展的夫妻倆之中,男的劈手要扇林從,林從沚條件反射瑟縮住肩膀。那畫面蕭經聞是指甲掐了下自己手心才忍住沒有補一拳過去警局裡的夫妻倆依然振振有詞,指著姑娘手裡的作品,直言道:你早說那是個碑,我也不能拿給我孩子啊,晦氣東西,值幾個錢?犯得著嗎?那姑娘原本性子軟,聽對方這麼說,紅著眼一字一句反駁道:我簡介裡寫得清清楚楚寵物墓碑,您是不認字嗎?不問自取即為偷一一哦,我忘了您不認字,那應該也沒人教您做人的道理,我理解了。林從讓記得那天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有那對夫妻找的‘人脈’,還有學校裡的幾位老師。那天雨太大了,他運動鞋一直潮到褲腿腳踝上邊。他可能有點著涼,而且那天一直沒吃飯。這話一說,雙方又罵了起來。

但其實是,當蕭經聞出現之後,他就慢慢放鬆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那時候和兼經聞才剛剛在一起,甚至都還沒認識多久,還沒了解深刻,但那時候他覺得蕭經聞很靠得住。莫名的靠得住,大約是蕭經聞已經上了幾年班,也可能是因為他到警局後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好了,我過來了,沒事了。那天蕭經聞剛好拎著電腦包過來,也是巧了,他們說到‘值幾個錢’的時候,蕭經聞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