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2 章





石邑扁嘴,瞅了劉據一眼:“還不是陪他走得太久,腳軟沒力氣了。還有這裡,鬼知道怎麼凸起了一塊。”




石邑看著腳下害她絆倒的草地,洩憤似的踢了踢。咕咚,上頭的草皮被踢掉,露出裡面翻過的新土,吃完肉的獵犬也像是發現什麼,一擁而上,嗷叫著開始刨。




石邑:!!!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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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趕過來時,福寶的屍體已經挖出,身上的血混著泥土,髒兮兮的,全然看不出往日“雪白團子”的模樣。




劉據蹲在一旁,情緒低落,眼眶裡眼淚一圈圈打轉。衛長諸邑陪在身旁,就連平日愛和他嗆聲鬥嘴的石邑也沒說不好聽的話,靜靜拉著他的手,無聲安慰。




“據兒!”




瞧見劉徹,劉據起身奔過去,撲進他懷裡:“父皇,福寶死了。”




“朕知道。”




劉徹瞄了福寶一眼,福寶的死就像一個信號,佐證著他們的猜想,此事絕非意外。




收回目光,劉徹斂下心神,順勢將劉據抱起來,面色緩和了幾分:“你若喜歡,朕讓狗舍再給你挑一個,選個更好的,比福寶更漂亮更乖巧。”




劉據耷拉著腦袋搖頭。不一樣,再漂亮再乖巧也不是福寶了。




他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什麼。因為他明白,福寶於他是朋友,於父皇不是。或許在父皇看來,福寶傷了人,不論何種原因,都是該死的。




想到此,劉據焉噠噠,情緒更低落了幾分。




劉徹伸手摸了摸他額上的繃帶:“還疼不疼?怎不在屋裡好好休息,跑外頭來吹風!”




“不疼的。侍醫說天氣好日光暖,我可以出來曬曬太陽。我都在屋子裡呆三天了!”




那模樣不似休養了三天,活似被關了三天。




劉徹失笑,朝張湯使了個眼色,將此地之事交於他,自己抱著劉據,又牽上石邑,帶著衛長與諸邑離開。




本就大病初癒,又折騰了小半天,走了不少路。年幼的劉據最先還同劉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沒多久便撐不住趴在劉徹肩上睡著了。




劉徹讓三個女兒各自回去,一路抱著劉據來到飛翔殿,衛子夫早已等候在側。




將劉據安頓好,衛子夫已讓人端了茶湯奉上,劉徹接過,問了些劉據的情況,衛子夫一一回答完,轉而屈膝跪地:“有一事需稟奏陛下,妾身今日派人訓誡了安美人,令其禁足思過。”




劉徹動作一頓,抬眼看著她:“後宮由你管轄,妃嬪們犯錯自然由你處置。”




“是。若安妹妹所犯之錯尋常,妾身必不會拿來煩擾陛下,只是安妹妹……”衛子夫深吸一口氣,將安美人的言語全盤托出,與張湯所查分毫不差,半點不曾遮掩隱瞞。




劉徹轉動手中杯盞,沒有說話,神色沉靜,不辨喜怒。




衛子夫又道:“福寶聽人令是事實,除據兒外,妾身與它日常相處較多,也是使喚得動的。據兒年幼,哪有什麼壞心思,若說是妾身故意引導反而更合理些。”




確實如此。尤其在此之前宮中唯有劉據一個皇子,若一直這般,對其最為有利。劉據尚小,或許還不太明白這其中的深意,但衛子夫是明白的。




“陛下容稟。王妹妹孕育至今已有九月,這九月一直是妾身執掌後宮,各處安排。妾身若真有這等心思,九個月的時間難道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機會,非得等臨到頭了再下手?




“再有,妾身用什麼方法不行,非得用福寶,將據兒無端牽扯進來?妾身如何敢斷定不會殃及據兒?”




她沒有提往日的溫存,沒有表示對帝王的情深與忠心,沒有標榜自己的賢良,而是從邏輯上分析,直指關鍵。她有一百種方法出手,但絕不會牽扯劉據。




不得不說,這點比任何言辭都要讓劉徹信服。眼見衛子夫渾身止不住顫抖,知道她是想起劉據先前昏迷的兇險,劉徹上前將她扶起來:“朕自然是信你的。”




衛子夫謝恩。




劉徹眼珠動了動:“安美人還提到王氏,你怎麼看?”




衛子夫搖頭:“王妹妹因據兒難產,若陛下因此厭棄據兒,王妹妹的二皇子便能後來居上。從這點看,王妹妹確實有動機。但陛下若問妾身,妾身覺得王妹妹不會。”




劉徹眉眼一挑:“哦?”




“將心比心。妾身不捨得據兒涉險,不願意據兒受牽連。王妹妹便捨得腹中胎兒嗎?妾身無法保證據兒能在此事中安然無恙,全身而退,王妹妹焉能保證自己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