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30 章

吃飽喝足,劉據返回未央宮,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前往少府。




少府,九卿之一。執掌皇室經濟,雖名義上只是為皇室服務的機構,但因著帝王的某些私心,譬如鑄幣武器軍備等事想攢在手裡,加強集權,不願下放,便也都劃歸於少府。




又因皇室吃穿住行,遊玩狩獵等但有所需全由少府來供給解決。從而導致少府負責範圍極廣,旗下機構龐大,屬官眾多。




劉據來的是少府總轄衙門。




少府寺卿親來迎接,兩人一路入內,劉據邊走邊瞧。少府的人他用得多,可過來這邊還是頭一回,目光中帶了幾分好奇。




途中遇到不少人上前行禮。少府寺卿一一為其介紹。這是某某處的某某,這又是某某處的某某某。




劉據看了一圈,一個都沒記住,倒是有些感慨,真不愧“機構龐大,屬官眾多”之稱。




二人來到廳堂,剛落座,少府寺卿就開口詢問:“殿下怎親自過來了,可是尋考工室柏山少令?你有何事遣人吩咐一聲,讓他去就好,何必勞累自己跑一趟。”




話音方落,劉據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便有人稟報:“柏山少令求見。”




顯而易見,是柏山聽聞他到此,急忙趕來的。




劉據笑著將人喚進來。也就數日不見,柏山面色紅潤,舉手投足都帶著喜氣。他有了官職,便不再自稱小人,而可稱臣。




“微臣參見殿下。”




劉據讓起身後,微笑打趣:“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你這精氣神可比從前好,看來在考工室適應得不錯。咦,你這衣裳新制的?”




柏山臉色羞紅:“元娘做的。元娘聽說臣有了正經官職,還被委以重任,很為臣高興,就……就親手給臣做了件新衣裳,讓臣穿著過來。”




說及親手二字,還加了點音調。




劉據:……猝不及防被餵了一口狗糧。




不過提到祁元娘,他多了點好奇:“你們怎麼樣了?”




“祁伯父沒了,但當初定好的兩年之期,臣想信守承諾。臣若無所作為,也無顏面求娶元娘。剛巧元娘也在孝期,總要等她出孝。




“臣與元娘商量好了,日後我們的孩子,一半入臣之族譜,一半入祁家族譜。但不論入哪邊,都是我們的骨血。”




劉據點頭,這樣倒也不錯。




他眨眨眼,目露促狹:“那若是你們生的孩子是單數呢?譬如一個,三個,五個,多出來的那個怎麼分?總不能也一人一半吧。”




啊?




柏山瞬間懵逼,顯然還沒考慮過這種情況。他想了想,思索道:“若是一個,便入祁家。若是三個五個,就抓鬮。”




你還真考慮啊。不過抓鬮?這法子你可真佛系。




劉據:……行吧。




柏山又問:“殿下今日前來,可是有何吩咐?”




劉據點頭又搖頭:“是有些事,但事兒不難,用不著你,尋常匠人就能勝任。”




這是事實,畢竟他手頭的東西簡單,稍微一說別人就能懂,幾乎不需要多做思考。與指南針和馬具不是一個難度量級。




他擺手道:“去吧,你剛上任,既知是重任,便好好做,不可掉以輕心。馬具之事父皇很重視,勿要懈怠。




“你多多努力,心細些。萬事開頭難。如今此事剛籌備,你不但需教導製作,還需監督質量,並完善流程安排。事多且雜,你得專心點,專管此事就好。




“等過陣子一切完備,井然有序,我這邊自有別的活兒再交給你。”




這便是暫且真不需要他,並非是放棄他。




柏山鬆了口氣,領命退下。




劉據將一張絹帛交給少府寺卿:“這是我準備做的東西。都簡單。知道你忙,不必你出面,你看交給誰,還如先前一樣,幫我把匠人選出來,連同所需材料一起送到上林苑就行。”




先前製作馬具,便是柏山與少府鐵匠一起合作的。現在也算熟門熟路。




少府寺卿點頭應下,待接過絹帛,卻是愣住了:跨樁,壕溝,矮牆,高低槓……




一連串排下來,足足十來項。




居然這麼多?而且這都什麼亂七八糟。怎麼還有矮牆跟高牆。蓋房子嗎?




震驚!




另一邊。




公輸家三郎匆匆跑來:“打聽到了,殿下似是有什麼東西要做,但沒有直接吩咐柏山,命少府寺卿另擇旁人。”




“沒直接吩咐柏山?”公輸二郎眼珠微轉,神色漸喜,“是不是柏山哪裡惹了大殿下,大殿下不喜他了?”




公輸大郎斜他一眼,神色淡淡:“柏山剛接任馬具之事,自是不得閒的。殿下另有安排也在常理。二郎,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




“這裡是少府,我們現今跟著叔父在若盧,也不過是郎中旗下可有可無的技工。柏山卻是考工少令,官職大我們三級。今時不同往日,不可再妄議了。”




考工少令,大三級……




這樣的字眼讓公輸二郎心頭一滯,憋悶之氣不斷翻湧:“我不過說一句,怎就是妄議了。合著他現在得了勢,我連話都說不得了嗎!




“當初這個機會可是叔父給我們的。他能有今日,全是拖了我們的福。若我們沒避開,哪有他的事!”




公輸大郎搖頭:“機會確實是給我們的,但也是我們親手推出去的,他能抓住是他的本事,同我們不相干。”




親手推出去……




幾個字再次將公輸二郎噎了個半死,心頭懊悔,又有些惱羞成怒:“大哥,你怎麼總幫外人說話。你我才是親兄弟!




“我們誰不是從出生會拿碗開始就拿墨斗,自小隨父祖學藝,勤勤懇懇,日夜不輟。公輸祖上技藝精湛,可與墨家平分秋色。




“柏山呢?祖上泰山也不過學了幾分公輸家的微末技倆。至於他,父母早逝,來公輸家前壓根沒來得及學到什麼傳承,若非叔父善心憐憫,留他在身邊,哪有他今日一口飯吃。”




公輸二郎篡緊拳頭,憤憤不平。()




憑什麼!憑什麼一個全靠他家幫襯的賤民,居然踩到了他們兄弟頭上去。他們才是真正的魯班後人,貴族之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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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大郎眉宇蹙起:“二郎,你要明白,不論柏山出身如何,是自幼學藝,還是半路入門,他如今都出師了。能助殿下做出這許多新式物件,便是他的本事。”




“本事?”公輸二郎冷哼,“若那些東西當真是他自己所想所制,我還能高看他幾分。但誰不知道,所謂指南針馬具皆是殿下的巧思,他不過是照葫蘆畫瓢,把殿下的設想變成現實而已。這也算本事?”




“如何不算?便是照葫蘆畫瓢,你以為誰都能畫得這般好嗎?”




公輸二郎張嘴,剛要反駁,但聽公輸大郎又道:“更何況,你真以為柏山不知道當初是我們故意將他推到殿下面前去的嗎?”




二郎睜大眼睛:“大哥的意思是他心知肚明,乃順勢而為?”




公輸大郎點頭:“他是性格內斂、不善言辭沒錯,但他不傻。”




二郎咬牙暗忖:此子好深的心機。




大郎輕嘆:“我們不想要的機會,他想要。雙方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也就有了不同的結果。二郎,你要明白,本事重要,選擇同樣重要。”




二郎面色冷沉。




終是自己胞弟,大郎也不願他鑽牛角尖,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不服氣,不甘心。但你這份怨氣是因為後悔錯失的良機,還是因為不願屈居柏山之下?




“若是前者,我們已入若盧,若盧令還是我們的親叔父,不會打壓我們,還會多有提攜,只要我們真有本事,總能被陛下被殿下被上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