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34 章





但聽劉據話鋒一轉:“不過這也是父皇的功勞。父皇聰明,才能生出我這麼聰明的孩子。還有這些年父皇為我延請名師,遵遵教導。




“沒有這些,就沒有今日的我,也沒有我那些奇思妙想。所以不管我做什麼都有父皇的一份功勞。”




連奉承恭維拍馬屁都用上了。




劉徹差點沒冷笑出聲,心念轉動,倒也沒當場拆穿他,輕嘆一聲:“你倒是會說話。”




“什麼會說話,我說的是事實,全是肺腑之言。”




衛長等人忍俊不禁。




劉徹一聲輕笑:“事情弄完了嗎?有想法交給底下人就是,何須你親自來。瞧你這一身的臭味。還不快回去洗洗換了。”




說完朝其身後跟著的餘穗盛谷使了個眼色。




餘穗盛谷立刻會意,悄悄頷首。




劉據撇嘴,無奈回去梳洗,心中暗道:父皇果然嫌棄我。




眾人:……你才知道哦。就你那拼命往前湊,恨不得自己動手給小豬仔來一刀的架勢,給人衝擊太大了,誰輕易接受得了啊。




******




宣室殿。




桌案上擺著一份竹簡,竹簡上一行行列著:孔明燈、指南針、蛋糕點心、馬具、椅子、馬球、親衛訓練方案等等。




劉徹靜靜看著,一邊傾聽下方柏山的回稟,一邊以筆沾墨在後面補上兩項:劁豬、黑室養雞。




放下毛筆,劉徹手指輕輕敲擊竹簡,一下,一下,又一下。噠,噠,噠。




待柏山說完,劉徹眸色漸沉。




按照柏山的說法,東西雖是他做的,主意卻全是據兒出的。但據兒並不是都能說清每樣東西的製作方式與原理,很多時候對裡頭的關竅半懂不懂,更從未提過自己是怎麼想到的這些。




劉徹一直覺得,似采芹與祁家案件之事,需要的是劉據自身的敏銳與聰慧;可竹簡上這些,雖然也需要聰慧,卻不是單靠聰慧就能擁有。




若只是其中一兩項,還可說是靈光乍現,但這麼多,且大多還是劉據從未接觸之物,不太可能。




這種情況,更似是劉據從何處見到過,或是聽旁人提起過。




劉徹原本以為劉據背後有高人指點,但現在又遲疑了。




這些東西涵蓋各個方面,高人能做到一樣精通,兩樣精通,可能做到樣樣精通?




若能,這是何等高人;若不能,那又是怎麼回事?




劉徹思索著,當




日在上林苑親衛訓練場悄悄冒出又被打斷壓下的念頭重新鑽了出來,只露了個頭,劉徹已心神大震。()




他平復住心緒,揮退柏山。柏山一離開,早已等候多時的餘穗與盛谷便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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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陛下。”




“仍舊未曾發現據兒身邊有可疑之人?”




話一出口,劉徹才發現自己喉頭髮緊。那個猜想一旦出現就宛如深藏在泥土裡的種子,已經發芽再也無法回到當初的狀態。它縈繞在劉徹的腦海,揮之不去。




“回陛下,未曾發現。”




劉徹深呼吸,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並不感到意外,卻也足夠讓他心驚。




什麼樣的高人能在他重重防守下來無影去無蹤,不留任何痕跡?沒有,不可能有。除非……




劉徹眼皮一跳,篡緊拳頭,繼續發問:“據兒呢?可有何處不同尋常?”




“沒有明顯異常,但有一些旁的,不知算不算‘不同尋常’。”




“說。”




“大殿下經常發呆,看著前方不言不語,有時候還會皺眉或嗤笑、亦或深思。豐禾與飛翔殿內從前一直伺候大殿下的老人都說,大殿下以往並無這等發呆的習慣,是去歲那場事故後出現的。”




餘穗盛谷其實不覺得這點有何問題,但陛下幾次叮囑她們,她們總要說些什麼交差。若說事故前殿下的行為是“尋常”,那與之不一樣的都可算“不同尋常”吧。




劉徹聽後微頓,這種情況他好像也瞧見過。




餘穗盛谷偷偷覷了眼他的神色,繼續道:“說到那場事故,婢子剛去飛翔殿伺候大殿下時,大殿下晚間偶爾會做噩夢,夢見什麼大殿下醒來說不記得了。但後來這種情況倒是漸漸少了,如今已不再出現。”




這點劉徹也是知道的,卻只當劉據被那次“死劫”嚇住了。




“大殿下總有些奇思妙想,也常出口奇言妙語。婢子曾多次詢問大殿下這些東西的原委時,大殿下有幾次欲言又止。就好似本來想說什麼,張嘴沒說出來又改了口。”




欲言又止,改了口?




於餘穗盛谷這些婢子而言,或許只是劉據不願意多說。但於自己呢?劉徹恍然想起來,他有幾回問及劉據時,劉據也是這樣的表現。




他們父子間有什麼不能說的?不,據兒的表現更似是想說卻說不出來。




想說,說不出來……




思及這點,劉徹瞳孔震顫。




去歲出事後,據兒昏迷一天一夜,反覆高熱,險死還生甦醒後便大喊大叫,一直喚著他與衛子夫,死死抱住他,握住他的手,嘴巴張張合合,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面上又驚又懼,最後只能嚎啕大哭。




他哄了許久才將其哄睡過去,可即便睡著也緊抓著他的衣袖不肯放。那份不安、惶恐與無助,他記憶猶新。




彼時侍醫說許是嚇到了,一時失語也是有的。




因劉據很快好轉,他便沒多想。如今重新思量,若不是因事故嚇到呢?




()“還有一點。許是當初傷到了頭,大殿下似乎忘卻了一些事情,不僅僅是事發的經過,還有其他。另外婢子發現大殿下好幾次扶額按頭,好似不舒服。可婢子問及,殿下又說無事。”()




劉徹面色大變:據兒那次落下了病根?怎從未有人告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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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此事曾請侍醫瞧過幾回,侍醫都說殿下身體康健,並無病症。大殿下說是我等大驚小怪,他就是習慣性按按頭而已。婢子便想,大約是大殿下思考事情時的小習慣。”




然而這話顯然並不能讓劉徹安心,他一邊吩咐吳常侍請侍醫,勒令其將太醫署今日任職之人全叫過來,一邊站起身匆匆往飛翔殿去。




劉據洗完澡美美睡了個午覺,剛翻身還迷迷濛濛沒完全清醒呢,就被突然闖入的劉徹抱了個滿懷:“據兒頭可還疼?另外還有哪裡不舒服?”




睡眼惺忪,腦子一團漿糊的劉據:……???




沒等他回過神,一大串侍醫魚貫而入。劉據就這樣懵逼著被抱到侍醫們面前,號脈看診。看眼珠,看舌苔,看手腳……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連根頭髮絲都沒放過。




一個看完,又來一個,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劉據一顆心提起來,整個人都清醒了。從最初的迷茫逐漸變為緊張,他下意識抓緊劉徹:“父皇,我……我怎麼了?我是中毒了嗎,還是……還是怎地了?”




說著說著,鼻子一酸,眼淚掉出來:“我是不是要死了?”




劉徹:……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劉據誤會了,忙做安撫:“莫要胡思亂想,什麼死不死的,這種話怎能輕易說出口。”




可這樣的陣仗,劉據很難相信他的話,只當他是在哄自己,篤定自己身體肯定出了大問題,鼻子聳了聳,眼淚更大滴了:“父皇不要騙我,我都要死了,你還騙我。




“死也不讓我死個清楚明白。這樣我死後豈不是要做糊塗鬼。我不要。我不想死,更不想做糊塗鬼。父皇,你就告訴我吧,我到底怎麼了!”




嗚嗚嗚嗚,哭得傷心至極。




他還這麼小,還有大好人生呢,他怎麼就不行了呢。明明他身體挺好的,怎麼突然就出問題了呢。




劉據不能接受,越想越傷心,淚水大滴大滴往下落,緊緊抱著劉徹的胳膊:“父皇,我捨不得你,也捨不得母后,還有阿姐,去病表哥,曹襄表哥……




“嗚嗚嗚……你們老實告訴我,我還有的救嗎?如果……如果不行,那我還有多少時間?”




一雙淚水迷濛的眼睛盯著侍醫,目光懇切又真誠。




侍醫:……




他們看看劉據,又看看劉徹,覺得這父子倆可能有病,但不是身體的病,而是腦子的病。




這話他們不能說,只得低頭認真回稟:“大殿下身體無恙,十分康健。”




劉據:???




劉徹一拍他的腦袋,怒而瞪眼:“都說了讓你別胡思亂想,朕就是聽聞你總是撫額按頭,恐你當初摔傷




()腦袋落下病根。”




劉據知道原委,拍拍胸脯,略放下心來。




那頭劉徹繼續開口詢問侍醫:“確定據兒沒問題?”




“回陛下,臣等全都給大殿下看診過,均未發現大殿下有何病恙。”




劉徹蹙眉:“一點都沒有?腦袋沒有,其他地方也沒有?”




劉據也蹙眉:……什麼意思,你是盼著我不好嗎?




侍醫們十分鬱悶:“陛下,臣等醫術有限,以微臣幾人的醫術,確實未發現任何問題。陛下倘若不放心,不如召集天下醫者為大殿下看診。”




劉徹點頭:“也好。你們先退下吧,朕回頭便下旨。”




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