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41 章





當然劉繁這麼做或許還有一點考量。




南越王終歸是他生父,即便他們未必還剩多少父子情。但劉繁不能擅自為他做決定。南越王的死活,必須由他來抉擇。




如此思量,如此心機,如此手段,哪裡是他其餘兒子能比?




趙嬰齊嘆息:“劉陵倒是給我生了個好兒子。”




侍從愣住,不經意間微微挑眉。




這會兒又承認是你兒子了?你不是一直不確定嗎?




他看著趙嬰齊對劉繁的態度一點點變化,從最初的質疑與不在意,到後來的審視




與看重,再到如今親口承認。




侍從垂首,聰明地選擇不開口。主子的事豈是他能置喙?




不知想到什麼,趙嬰齊眉宇微微蹙起:“繁兒從前的劉姓也不必保留了。既是我的兒子,以我南越王孫身份存世,便只能有一個姓,那便是趙。待我歸國,便將他納入王室族譜。()”




侍從:……你是主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




南越之事並沒有引起劉據太多的關注,南越太子的離去也未牽動他的心神。




鑑於當日瞧見南越信使,他回宮後問了兩句,然後就丟開了。該幹嘛幹嘛。




讀書學習,跑馬遊獵,勞逸結合,兩不耽誤。偶爾得空便爬爬腦海中的天梯()”,整理一下收攏的資料。




當然對於當日彈幕所言,他也記在心裡,並通過其中透露出的信息羅列了幾點。




第一,彈幕後的人對他這邊的情況並不十分了解,對為何會出現“這部劇”也一無所知。




第二,他們已經隱隱察覺到這或許不是劇,懷疑他是真實存在的人。他所在之處也是某個真實存在的平行時空。




但仍舊覺得他是穿越者。由於有些“因素”,他穿越了。也由於這個“因素”,他們可以以“劇”的形態觀測到這邊的情況。




至於這個“因素”是什麼,初步懷疑或許是某種玄幻事件,涉及玄學範疇;或許是某種能傳輸時空影像的黑科技。尚處於迷惑階段,沒有定論




第三,系統不是他們搞出來的,他們跟他一樣,都像是無端被系統捲入的無辜者,亦或是……試驗品。




試驗品……




這三個字讓劉據很不舒服,但還是強壓了下去。




以上是他暫時弄明白的幾點,可就此產生的疑問也不少。




其一,如果真是黑科技,黑科技是誰發明?很明顯不是他們大漢該有的東西,似乎也不是彈幕那邊能達到的科技水平。




其二,如果是玄幻事件,究竟是什麼樣的鬼神手段,能做到這個地步,還能影響他的行為,讓他無法“洩密”?




其三,“它”為什麼偏偏找上他。純屬巧合,還是另有緣由?若是前者便罷;若是後者,緣由為何,“它”又是何企圖。




彈幕曾說過一句話,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




他很高興系統帶給他浩如煙海的知識,讓他接觸到許多本不該屬於他的東西,藉此充實己身,強盛大漢,可若這背後藏著巨大陰謀呢?




他日對方要來收取的“價碼”,是他付得起的嗎?




劉據眉宇皺成一團,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無奈只能丟到一旁,按下不表。




算了。真相如何尚未可知呢,何必杞人憂天。他就算“憂”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既然如此,不妨專注當下。




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劉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打算去尋姐姐們玩耍,便聽侍女來報:“柏山少令求見。”




()柏山進來時手裡捧著個匣子,端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生怕一個閃失給摔了。()




劉據十分好奇,歪頭笑道:什麼東西這般寶貝?




?時槐序提醒您《大漢第一太子》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殿下請看。”柏山將匣子奉上去,打開匣蓋,赫然是一隻碗,還是一隻琉璃碗。純淨無垢的琉璃碗!




劉據睜大眼睛:“玻璃!”




柏山笑意盎然:“正是殿下所說透明澄澈之玻璃。”




劉據立時拿出來端詳,是的。是玻璃,是他想要的玻璃!




他欣喜無比:“誰做出來的?哪家的琉璃窯?”




“祁家琉璃窯,元娘主導所制。”




劉據愣了半晌:“祁元娘?”




他還以為是那天在場的哪家皇親與朝臣,沒想到居然是祁元娘。祁元娘還有這等本事?




劉據心生好奇,立刻拍板:“走,帶孤去瞧瞧。”




“諾。”




********




祁家的琉璃窯在長陵邑郊區,四周清淨,視野廣闊,隨處可見綠草如茵。進入窯廠就見兩個巨大的琉璃熔爐。




祁元娘站在熔爐前,一身布衣荊釵,頭髮全部挽起,袖子延袖口往上半個前臂都用布帶綁著,方便勞作。身上灰撲撲的,臉上也有些許髒汙。




約莫是幾人進來的動靜太大,又剛好擋住光線。祁元娘有所察覺,回過頭來,愣了一瞬,立刻上前行禮。




劉據擺手詢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進行到哪一步了?”




“回殿下,原料已經經過篩選、洗淨與乾燥,放入熔爐加熱燒製,算著時間,現在約莫可以出爐了。”




劉據點頭:“那你去吧。孤正好瞧瞧你們怎麼做的。”




他看過腦海中的資料,有那麼零星閃過的幾個視頻畫面,也同少府工匠瞭解過關於燒製的過程,可現場近距離觀看還是頭一回,眼中透露出幾分好奇。




祁元娘福身應是,退回原來的位子,同匠人們吩咐了一句,便道:“開始吧。”




火紅的玻璃溶液自熔爐流出,引入凹槽,倒入模具,成型後冷卻退火,再做拋光打磨。祁元娘全程參與其中,甚至後兩項程序還是獨自完成,動作半點不顯生疏,可見是做過不少次的。




劉據看著眼前晶瑩剔透的玻璃盤子眨眨眼:“同柏山進獻的那隻碗質地一樣。”




一樣的澄澈,一樣的純淨,無色透明,沒有氣泡,沒有雜質。




祁元娘言道:“是。民女與幾位工匠鑽研許久,已基本掌握了玻璃製作的方法與關竅。不敢說制十爐能成十爐,卻也能保證有七八了。”




從以往的十不存一,到而今的十之七八。尤其產出的不是劣質琉璃,而是優質玻璃。這不單是量的提升,更是質的飛躍。




劉據指了指眼前的盤子:“這是第幾爐?”




祁元娘一滯,低頭老實回答:“第二爐。第一爐成功後,民女便託柏山進獻給殿下;自己留下重製了一爐。”




一共才制兩爐,便誇口七八之數,委實




()有點虛張的成分。祁元娘恐劉據認為她故意抬高,又道:“殿下請隨民女來。”




劉據跟著去,繞過熔爐,入後舍,看到一排屋子,似乎都是窯廠用來堆放雜物或器具的,其中有一間被臨時開闢出來作為工作室。




入內發現空間不算大,佈置也簡陋。東側一角隔了個簾子,從簾子縫隙可見裡頭是張小塌,塌上疊放著被褥。該是供祁元娘有時忙碌太晚趕不及回城,或白日太累偶爾歇息之用。




簾子旁邊是一套桌案,案上擺放著筆墨竹簡。屋內另有兩個大木架,靠牆而立,幾乎各自佔據了整面牆壁。




一個木架位於桌案之後,上面放著一摞摞竹簡,一排排清晰羅列,每個格間寫著標籤,若有需要,坐於案前,迴轉身體便可拾取。




另一個大木架位於北牆,也是一個個格間佈置,但放在裡面的不是竹簡,而是許多琉璃器具,品相不一,良莠不齊。




有最好如玻璃的;有品質低劣滿是雜質的;有燒製失敗歪扭開裂的;甚至還有許多烏七八糟一坨,連是什麼玩意都看不出來的……




零零總總,已然佔據了整面書架,只餘最低三兩個格間空著。




劉據正疑惑,祁元娘已解釋起來:“自民女執掌窯廠、研製琉璃開始,每制一爐,不論是否成功,民女都會留存樣品,並記錄在案,以供時時翻看,對比查閱。




“所以民女雖只開了兩爐,卻敢說十之七八,並非無的放矢。民女是根據這些時日的資料收集與彙算,以及反覆實驗得出的結論。”




這龐大的琉璃架與竹簡架就是她最有利的證明。




劉據心頭觸動,頷首道:“孤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