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序 作品

第 47 章





“今歲開春有次打馬球,廣仲偶然聽到下場後的鄂邑公主與幾位女娘閒聊。有位女娘當日不曾上場,相熟的問她緣由。




“她說愛馬病了,今日沒騎來,旁的馬不順手。旁人又問如何病了。她說不知怎地突然病懨懨,躺馬廄裡睡覺不起身。




“別人疑惑說會不會是草料不妥,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鄂邑公主便提出疑問,會否誤食醉馬草。




“旁人不知醉馬草,公主又同人解釋醉馬草的症狀,或沉睡或瘋癲,與酒醉類似。和那女郎愛馬的表現確實有些契合。那女郎當場謝過,急哄哄回去查。




“廣仲便是從此得知。”




劉據睜大眼睛。




這……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劉徹眼眸暗沉,凝眉深思。









在這時(),門外內侍稟道:陛下2()_[((),鄂邑公主求見。”




劉據:誒?




劉徹眸光閃動:“讓她進來。”




鄂邑進殿,瞧見張湯,動作頓了一瞬,仍舊照常上前行禮。




劉徹嘴角勾起:“你倒是來得巧。”




這話語氣不太對,讓鄂邑心頭咯噔,深知自己似乎晚了一步,張湯或許將什麼都說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繼續走下去。




劉徹又問:“所來何事?”




鄂邑深呼吸:“女兒L聽聞張廷尉抓了廣仲,疑似王充耳出事是其所為,頗覺驚訝。在房中思量來思量去,覺得有一事恐涉及案情,特來同父皇稟明。”




劉徹面色平靜,全然看不出喜怒,也不說話。




這副模樣讓鄂邑心裡越發沒底,七上八下,硬著頭皮道:“女兒L從前與廣仲並無交集。去歲因打馬球做過幾回隊友,也做過對手,但起初仍是不太相熟。




“後來有一回在上林苑狩獵,他追擊的兔子突然闖到女兒L跟前,致使女兒L受驚崴了腳。他為表歉意,送了賠禮給女兒L。




“今春花開,雲娘子辦了幾回花宴,邀女兒L參加。女兒L與姐妹們都去了。宴上,廣仲也在。彼此有些交談。




“如此漸漸熟絡。兩月前女兒L生辰,他送了女兒L一份賀禮。彼時這一年裡因打馬球結交的人家都送了女兒L賀禮,因此女兒L只當尋常,未曾在意。




“及至前兩日,女兒L在林中閒逛又偶遇他。他說自己得了一塊紅玉,請人雕刻成玉佩。那玉佩精緻,說與女兒L的衣裳顏色極配,要送於女兒L。




“既已過了生辰又不是節慶,無端送禮,女兒L覺得有些奇怪。後來他拿出玉佩,女兒L發現那玉佩為月牙型,似乎與他腰間掛的剛好能合成一塊。




“女兒L這才恍然明白,他或許對女兒L有些旖旎心思。女兒L既有所感,便開口問他。他當即承認,還說只需女兒L點頭,便請修成君面聖求父皇賜婚。




“但女兒L知道自己的婚事父皇早有決議,遂如實告訴他,斷了他的念頭。他當時情緒很激動,問為何是王充耳不能是他。說他待我真心實意,為了我,他什麼都肯做。




“女兒L見他神態不對勁,想要脫身,不願多呆,只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L自然都聽父皇的。一句話打發他便離開了。




“女兒L曾耳聞過廣仲的一些傳言,他對女子起傾慕之心也不是頭一回。往往過陣子就淡了。女兒L以為這回也一樣。




“因此王充耳出事後,女兒L並沒往他身上想。覺得他沒這個膽子,且兩人是舅甥,不至於下此毒手。




“直到聽聞張廷尉抓捕了廣仲,女兒L才驚覺,心底開始懷疑會否與此有關。”




所說合情合理,若只是如此,倒也無過。




劉徹看向張湯。張湯點頭。這便是說鄂邑所言與審訊的結果一致。




但劉徹的面色卻不見好轉,冷冷道:“醉馬草呢?




()”




鄂邑愣住,不明所以:“醉馬草?父皇是說王充耳瘋馬所食醉馬草?”




劉徹示意張湯,張湯將審問調查得來的信息又說了一遍。




鄂邑驚駭不定,轉身跪下來:“父皇容稟,女兒L確實知道醉馬草。五年前,大將軍反擊匈奴大捷,一舉收復河南地1,俘獲牲畜達百萬之多。其中馬匹三萬餘。




“父皇大喜,見這些多為戰馬,除大部分用於軍中外,也挑了些強壯有力的賜予朝臣後宮。長姐三妹均有,女兒L也得了一匹,欣喜若狂,時常親自照料,愛若珍寶。




“因怕自己照顧不當,女兒L特意向養馬寺的人請教過養馬之事。彼時他們同女兒L說,有些東西馬匹碰不到,一定要防止其食用。其中就有醉馬草。




“今春馬球賽聽聞有馬匹病倒,疑似醉馬草沉睡之態,便擔心是此物所致,告知對方。當時與女兒L閒聊者皆是女郎。女兒L哪裡知道廣仲在旁邊。




“而且那女郎的馬匹最後證實並非醉馬草。此事在場之人皆可作證。請父皇明察!”




聲聲懇切,句句真誠。




看似純屬巧合,也確實只能算巧合。




但劉徹沒有開口,甚至沒讓她起身,神色晦暗不明。




氣氛就這般詭異地僵持著。




張湯默不作聲,仍舊耳觀鼻,鼻觀心。




劉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下方鄂邑額頭已經滲出細密汗珠,臉色有些白,雖然心中疑慮叢生,到底有些不忍,張了張嘴:“父皇!”




世間之事總講究個親疏遠近。畢竟是他阿姐,事情尚未定論,他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可剛開口被劉徹一個眼神呵斥回來。




好凶的。




劉據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坐回去。




劉徹轉向鄂邑:“朕知道了。你出去吧。這幾日便呆在自己殿中,不必出門了。”




這話與軟禁無異。




鄂邑心頭一緊,面色又白了兩分,抿著唇想再爭取爭取,到底明白這不是好時機,唯有安分應下,乖巧告退。




她離開後,劉徹再問張湯:“目前所查就是這些?”




“是。”




劉徹眼眸深沉:“沒有別的隱情?”




張湯自然明白他所指為何,躬身道:“暫未發現其他隱情。”




“再查!”




“臣領命。”




劉徹揮退張湯,心中思量。




照目前來看,不管鄂邑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似乎都是“小事”,不涉據兒L。他們應該也沒那個膽子針對據兒L。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劉徹看著劉據,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




劉據:???




昨天才揍了我,剛剛又嚇唬我,老兇老兇了。




現在這是幹嘛?怎麼突然變這麼溫柔,啊啊啊,不對勁,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救命!




劉據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小屁屁。




劉徹:……笑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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