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瞥了一眼現下的日光,她打傘更多是出於習慣,之前陰氣大量逸散的時候在日光照耀下會逸散的更快,但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傘也是無礙。




丁鈴把黑傘就地放在了門口,像是某個過路人落在了這裡。




她身形無比靈動,輕輕一躍,鬼體輕盈,眨眼就翻身過高牆,衝進了這不知名的古建築。




布鞋輕巧,丁鈴平穩落地,沒有激起半點聲響。




她看著周遭的環境愣了愣,比起外邊看著的完整,這院落內裡簡直像是多少年都沒有修繕過了,很是破落。




水塘乾涸,草木凋零,處處空蕩無甚人氣,明明此時還是鬱熱的天氣,雨水也算足,這裡的植物幾乎是緊縮在了她剛剛翻過的院落牆根下。




天地之間陰陽同生,草木自然,有喜陰陽之分。




可這光天化日之下,明明是在露天的超大院落裡,頭頂上炙熱的太陽彷彿半點也溫暖不了此地。




丁鈴注意到,那些在牆根下生長的植物,可不是普通的喜歡陰涼的野草繁花。




而是喜陰的陰花陰草,陰氣的陰!




她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到此地的陰氣很足,可丁鈴不記得特案組有關濱城聚陰地有古玩街的記錄。




她蹲下撫摸了一株生長在院牆腳的陰爪花,長勢喜人,宛如鬼手張牙舞爪,一看就是受夠了陰氣滋養,營養充足得很。




院牆




內和院牆之外彷彿是兩個世界,院內滿是陰氣,院外可一點陰氣也無。




有意思,很有意思。丁鈴心想。




這麼強的陰氣只說明瞭一件事,這地方,要麼有鬼,要麼有其他屬於地底下的東西。




而時才就憑藉丁鈴感受到的那兩股眨眼爆發的陰氣,根據她的判斷,更像是鬼。




被外界那高漲的人慾之氣吸引激發的鬼。




有人在這裡養鬼?還是說,這裡被封印了鬼?




丁鈴心中這個猜測一出,只覺得十有八九是這兩個可能。




雖然她只是特案組的掛名成員,但保衛城市,巡查妖鬼也是她的職責。




眼前這院落其中必定有異,想到爆發出的那兩道陰氣,丁鈴眼神晦澀。




古玩街周圍人欲之氣湧動,這裡的鬼極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她如果出去一趟搬救兵再等到特案組的人到,說不準會耽擱多少時間。




萬一讓鬼跑出去,進入此刻人慾旺盛的古玩街,簡直就是貓進了老鼠窩,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雖然自己是個鬼,但復甦以來,丁鈴受到了活人的諸多幫助,在她心裡,她自己只不過生理狀態是鬼身,內心還是個人。




有鬼進入古玩街吸取人魂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種事她不允許發生!




丁鈴努力收攏自身的陰氣,整個院落很大,靜悄悄的,她確定自己應該沒有暴露,開始悄然在院落裡搜索起來。




重重院落,丁鈴從外圍開始一點點小心調查。




...




芙蓉居外。




阿言給丁鈴發了消息,丁鈴卻沒有回覆。




她不禁眉頭皺起。




除了晚上的時候,平時白天丁鈴回微信的速度幾乎是秒回。




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鐘,一直沒回復,丁鈴是在做什麼?




阿言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這兩天丁鈴可沒跟自己說她要去幹什麼。因為丁鈴鬼王的身份和她對自己的腦補,阿言也沒主動打聽,免得被拉入什麼漩渦。




但現在,阿言決定主動諮詢一下避免意外捲入。




等不到消息,阿言和祝覺乾脆往外走。




芙蓉居這裡的位置獨到,在古玩街裡算是中心位,即便只有三層,也是這片保護區裡最高的建築了。




先前在芙蓉居三樓識古匯的時候,阿言透過窗子看到了古玩街縱橫交錯的街區排列,這是從數百年前就已經留下來的。




數百年濱城開埠,就是知名的海港城市,堪稱夏國出口第一港,向外出口各種絲綢,瓷器,茶葉等等,早就了無數巨賈豪商。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濱城古玩街曾經輝煌一時。




尤其是曾經有一位號稱梁半城的巨賈,不好美色不好菸酒,唯獨喜愛各種金石字畫,收集古玩,乾脆在這古玩街的核心處置下了一處大宅子。




阿言在識古匯的窗戶注意到那一處巨大的方正時,就查了下資料,又問了如意才知道。




“那裡到現在都是私家宅邸(),聽說有守著院子的人在?()?[(),梁家的人幾十年前出走國外,雖然掛了文保單位,但修繕這些都是他們自己做,不讓文物局插手,也不對外開放。按照從前算,那一片門口的街道也是他們家的,平時也沒人過去。”




自幼受家庭薰陶,阿言和祝覺對於傳統文化和歷史文物都很感興趣,這位在傳奇的梁半城也是聽過事蹟。




這會兒聯繫不上丁鈴,兩人乾脆慢慢朝著那個方向走,即便進不去這梁家大院,看看古建外圍的細節也好。




阿言的五帝錢掛在她斜背的小包上,隨著走路看起來就像是系在腰間的配飾。。




“覺覺,給我一瓶水吧。”阿言用手掂了掂祝覺揹著的雙肩包,六瓶礦泉水的負重實在不低,她拿在手裡一瓶也能減輕點負重。




“沒事兒,這點重量不沉,走吧。”祝覺不以為意,牽著她的手向前。




“我怕你累到肩膀,明天帶著後背都得疼。早知道不拿了。”阿言有點後悔。




“今天要是不把這六瓶水拿走,你得跟我念叨三天,幾年之後都會突然想起來後悔怪我沒讓你堅持。”祝覺精準吐槽。




“嘿嘿。”阿言狡黠一笑。




“我這不是心疼你嘛。”




“那我就更必須完成任務了,一切為了讓您滿意。”祝覺挑了挑眉。




從芙蓉居走到梁家院子不遠,古舊的牆面像是依舊維持了多年前的原貌。青磚上面只有歲月的痕跡,並沒有被什麼遊客劃上名字,阿言對此很是滿意。




“看來是真的沒多少人來,也是,這邊遊客本來就不多。沒有被毀壞真是太好了。”




祝覺看了看周遭的情況,有些意外:“的確,這裡應該是條小道,只有我們倆。”




阿言的手覆蓋在牆磚上,牆磚很涼,冰冰涼涼的,甚至有些刺骨,她頓時“咦”了一聲。




“覺覺,這磚涼的跟冰箱裡有一拼。”




並沒有在圍牆停留多久,當兩人來到這處梁家園子的正門時,阿言頓時一愣。




“這把傘有點眼熟。”祝覺看著那把純黑傘面,卻是木質骨架和傘把的傘。




一般油紙傘才用木製,可基本不見黑色的三面,而現在大部分人都是現代制傘,更不會用木頭材質。




這樣的傘,兩人這輩子就只見過一把。




“丁鈴在這裡?”阿言驚呼出聲。




她有種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感覺。




意外的是在此處看到了這傘,不意外的是丁鈴果然在這裡。




阿言此刻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可是,這大門緊鎖,丁鈴的黑傘就放在門邊的一角。




丁鈴是進去了?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阿言划動手機,丁鈴還是沒有回覆。




她試著再發一條消息。




【阿言】:丁鈴,你在古玩街的梁家園子嗎?我看你的傘落在這了,你好好嗎?